只要是他提出来的，她都答应。
姜桐轻轻吁了一口气，肺腑渐渐被后悔懊恼的情绪占满，耳畔忽然响起周承山清冷的声音：“睡前记得把灯火熄灭。”
姜桐抬眼，见周承山已经完全躺了下来，闭上眼，一副随时入睡的模样。
“不熄灯行吗？”
周承山闭着眼道：“怕黑？”
“不是。”姜桐缓缓摇头，声音平和许多，“跟殿下在一起，黑暗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熄灯？”
因为他想多看看殿下，尤其是殿下睡着的时候。姜桐心里想着，这样会越发让他有安全感。
第128章 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这一整夜，姜桐都没怎么睡着。
往常失眠是因为痛苦煎熬，辗转难眠，今夜则完全是因为不舍得睡。
他侧躺在榻上，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承山睡颜，越看越移不开眼，甚至有股冲动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不过到底是没敢。
周承山倒是没理他，早早就睡了，被他看了大半夜也没任何不适。
直到天快亮时，姜桐才浅眠了个把时辰，对于一贯睡眠不足的人来说，一个时辰不多，但也勉强够了，毕竟前世那十年都是在失眠中度过，他早就习惯了睡眠不足。
姜桐昨晚就交代了外面侍女，以后每天早上不得传召不许进来打扰殿下，且内殿窗幔都是放下的，完全遮住了外面的光线，以至于周承山这一觉难得睡过了头。
甫一醒来，周承山就察觉到旁边有双眼睛正在看她，她心里有数，忍不住道：“看了一夜还没看够？”
“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姜桐下意识地回道，随即才慢半拍坐起身，声音温润绵软得像是一条看护主人的小奶狗，“殿下醒了？”
周承山嗯了一声：“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姜桐想了想：“殿下之前说回来会好好整治臣，臣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着实不太安分，殿下可想好了要如何整治臣？”
周承山表情微顿，随即慢悠悠转头看他：“你很期待被本宫整治？”
“……不是。”姜桐迟疑一瞬，才道，“臣是以为殿下忘了这件事，所以……”
周承山淡哂，声音不辨喜怒：“你记性倒是不错。”
姜桐琢磨着这句话是褒是贬，诚实说道：“臣就是想找个理由跟殿下独处。”
周承山挑眉。
姜桐接着道：“不想让不相干之人打扰。”
“谁是不相干之人？”
“很多。”姜桐回道，“除了臣和殿下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相干之人。”
周承山眉梢一挑：“不如你也造一座笼子，把本宫囚禁起来？”
姜桐抿唇，声音听着温顺极了：“臣不敢。”
周承山起身洗漱更衣。
沉香早已带着人打了水候在外面，听到开门声，正要入内，却听姜桐说道：“把水给我。”
沉香一惊，下意识地想说这不合规矩，她们理该是伺候主子的人，怎能让公子代劳？
然而姜桐坚持，沉香只能把水盆递到他手上。
姜桐转身进殿，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瞥见周承山伸手拿衣服，于是更快一步把周承山的衣服拿过来伺候她穿上，然而周承山回到朱雀城之外所穿衣物皆是公主规格的服饰，里一层外一层，层叠繁复，还有束带和配饰……姜桐前世今生从未有机会伺候女子穿衣，此时手忙脚乱根本无从下手。
目光微抬，对上周承山玩味的眸子，姜桐轻咳一声，从容自若地转身去把沉香叫了进来。
沉香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着主子穿衣，整襟，系带。
周承山转身洗漱，姜桐抬手屏退正要伺候的侍女，拿着帕子给她擦手。
周承山看了他一眼，姜桐道：“这个简单。”
侍女们站在一旁，低着头，神色略微古怪。
“天气越来越热了。”姜桐正色说道，“殿下不出门时，可以穿一些轻便简单的衣服，这样既舒适又不会闷热。”
周承山抬手拢了拢宽大的袖子：“这料子轻盈凉爽，并不闷热。”
姜桐默了默：“是。”
洗漱之后开始梳妆，周承山坐在梳妆台前，侍女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稍有疏忽——倒不是公主殿下脾气有多不好，而是旁边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忍不住提心吊胆。
其实姜桐表现得还好，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什么，眼神表情也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温雅贵气，如芝兰玉树。
只是他到底是个男子，身姿高挑，气度不凡，即便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也让侍女们倍感压力。
于是周承山开口：“你没事做了？”
姜桐抿唇：“臣……”
“去书阁等着。”周承山说道，“看书写字随意，别杵在这儿。”
姜桐默然片刻，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侍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温公子容貌俊秀出众，性情温雅从容，只是……好像有点太黏人。
第129章 最终愿望
确实黏人。
好像要把前世分开来的十年思念全部补回来似的，姜桐不想跟殿下分开片刻，这会儿站在书房里也有些心神不宁，迫切地想起身回到殿下身边。
他觉得自己有点病态了，这种想法必然是不合理的，别说他跟殿下无名无份，就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也该给彼此一个适度的空间。
姜桐于是强迫自己恢复理智。
此时他不想看书，也不想写字，而是站在窗前静静发呆。
从殿下问他跟萧景寒差在何处开始，到殿下答应他可以提出三个要求，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很多。
不沉迷在自卑自哀的情绪之中时，姜桐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从那几个问题和殿下对他越来越纵容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殿下并不觉得他比萧景寒差。
殿下也并不觉得他出身卑贱。
哪怕以为他背叛她时，殿下的态度都比对待其他人更仁慈，给晏宸和太后下毒，对萧景寒动刑，唯独对他，只是不疼不痒地关了两天笼子，然后不告而别……
殿下其实是不忍心伤害他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姜桐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甜意，他将头轻轻抵在窗框上，微微闭上眼，细细地品尝着这股既酸且痛的滋味。
前世之事已经过去，不该时时回想。
只是每每品尝着殿下对他的好，姜桐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前世的愚蠢，相比之下，就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对他这般好。
姜桐自嘲地想着，可是他越来越贪心，明知不配，也总是忍不住想贪求更多。
不过是仗着殿下在乎他罢了。
“在想什么？”周承山走进来，对于姜桐每次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径自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又开始缅怀过去？”
姜桐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拂去了眉眼间寂色：“不是，臣是在反省自己。”
周承山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反省了什么？”
“臣从离开那间黑暗的屋子开始，一身光华皆是殿下赐予。”姜桐走到书案前，谦润开口，“臣不该有贪恋，不该对殿下生出非分之想，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念头，不该冒犯殿下，不该做任何让殿下不高兴的事情……”
一句句不该透着寂然，像是反省自己的错误似的，然而说完这几句，姜桐语气微顿，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臣已然生了妄念，若强行克制，怕是会渐生心魔，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只能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努力达成所愿。”
努力达成所愿？
周承山面上浮现些许玩味：“你的最终愿望是什么？”
姜桐敛眸，沉默片刻：“于眼下来说，臣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