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秋霜是说刚刚孟皎月否认和楚奕尘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孟皎月心里有鬼，自然不好责怪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陆燃的邀约。
昨天回家后她收到了陆燃的一长串信息，也回味过来陆燃这次回国的意图了。孟皎月想着既然没办法逃避，借着这个机会和陆燃说清楚也好。
与此同时，楚奕尘已经紧赶慢赶赶来了书店，但是仍然晚了一步，孟皎月已经答应陆燃出去吃饭了，孟皎月前脚刚出书店，楚奕尘就迎面而来。
楚奕尘和孟皎月擦肩而过，而她旁边的陆燃得意地微笑，脸上似乎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楚奕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
目睹了全程的江南懊恼不已，“早知道不打电话给我哥了，真够扎心的，这来了还不如不来。”
万秋霜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出了书店，走到了楚奕尘对面，“其实以我对陆燃的了解，除非陆燃这些年真的改头换面，否则但我并不觉得陆燃适合她，这顿饭其实也未必是坏事，可以顺便帮她看清自己的内心。”
“虽然我不知道昨天你送她回家的路上或者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选择，栀雪从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一下，毕竟栀雪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一道斑斓的光柱打过，楚奕尘眯了下眼，带着刚起床时略微的低哑，“谢谢。”
……
西餐厅的饭桌上摆放着红酒杯，精致的料理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爵士乐轻柔缱绻，空气中有恰到好处的玫瑰花馥郁的香气，就算是再挑剔的客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家很有情调的餐厅。
陆燃也很殷勤，对孟皎月嘘寒问暖，但孟皎月却有些心不在焉，桌上的菜没怎么动，红酒也是一滴未沾。
多半是陆燃在说，孟皎月在听，而且听着听着就走神想到刚刚擦身而过时楚奕尘看她时深不可测的眼神、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和鼻尖嗅到的隐隐约约的一点酒气。
谈话间，陆燃依然觉得霜雪书店或者孟皎月有现在的成就只是偶然的，并不是必然的，他当初的劝阻也并没有什么错，孟皎月如果听他的话，说不定过的更好。
“如果当初你也保送或者留学，说不定我们早已——”陆燃畅想着。
“没有如果。”孟皎月打断他。
说到底，直到现在，陆燃依然是自我的，他并不明白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任人摆弄的玩偶。她想要创办霜雪书店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而不是冲动而为。
孟皎月:“作为朋友，可以建议，却不能强迫，可能那是你关心人的方式，但是我不喜欢。”
陆燃辩解道:“我只是希望我们的路线是一致的，这样我们可以彼此陪伴，从高中到大学不都是这样嘛？为什么之后就不可以呢？”
“就算是双生子，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可以是完全不同的，没有人非得和另一个绑定在一起。哪怕是从小到大和我一起长大的霜霜，她如果现在不想经营霜雪书店了，不想待在云城了，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我们是因为志同道合走在路上，而不是为了走在路上才志同道合。”孟皎月笑了笑，“何况如果ʝƨɢ只是一致，为什么非得是我和你一起读研或出国留学，而不是你陪我和霜霜创业呢？”
陆燃有些错愕 ，一时间竟然无话反驳。
陆燃从小到大就是按部就班的、也从不叛逆的人，小时候是家长老师以及世俗眼里的好学生，工作后也是好同事、好领导，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他从来不和别人争执，和孟皎月那是唯一的一次。
因为太在乎，所以希望她的路线和他是完全一致的，他试图掌控、规划，好让一切如预料般井井有条，到时候他们一起在异国他乡互相陪伴依靠，自然而然地就会走到一起，但没想到孟皎月突然打破他的预想，没想到孟皎月会拒绝他的建议执意要放弃学业选择创业。
那时候年纪轻轻的陆燃觉得颜面尽失，一气之下删除了孟皎月，眼不见为净。孟皎月不向他低头，他也绝不会主动联系，谁知道这一冷战就是这么多年，如今后悔莫及，却也挽回不了。
陆燃原以为孟皎月既然答应吃饭，就说明她是愿意给他机会的，就算不是成为伴侣的机会，也至少是可以重新成为朋友的机会，怎么就这样被他搞砸了？
孟皎月垂眸浅浅微笑，“都向前看吧，陷在回忆里有什么意思呢。”
何况当初孟皎月对感情上的事情很朦胧，又忙于创业琐事，完全没有意识到陆燃生气的出发点，她对他的感情一无所知。
大学时虽然是三人小分队，但万秋霜彼时热衷于参加各种活动，不少时候都是孟皎月和陆燃两个人待着。孟皎月并不知道当初的陆燃对她到底是爱还是长时间陪伴产生的占有欲或是习惯，也不知道现在的陆燃到底是爱还是求之不得而产生的意难平。
毕竟他当时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并没有确定任何关系，又怎么能要求她对他负责任、要求一切按他的想法走呢？
孟皎月忽然想到自己，自己和楚奕尘似乎也在某个边缘线上，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明明就差捅破窗户纸了，因为猜疑和胆怯退缩了，她是不是也应该敞亮一点？要不然，她凭什么去管他是不是要听父亲的话去联姻或是相亲呢？
“我先走一步，失陪。”孟皎月礼貌却又云淡风轻地开口。
陆燃看着孟皎月离开的背影，眼中略带迷茫——是他，太自私了嘛？
出了高级餐厅的孟皎月舒了口气，虽然饭吃得潦草，肚子还有点空落落的，但是心情却明媚了不少，看着天空中摇摇晃晃的麻雀都觉得顺眼。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跳出一条消息——“现在方便见面嘛？”
第二十八章 江上钓雪
傍晚的鸽子在音乐台上闲庭信步，夕阳暖融融落在肩上，晚霞被煮了酒，像山路上摇晃了半夜的小桔灯，像眸中的万家灯火，像打翻了的橘子汽水，像撕开的青春里绚烂流淌着的梦。
孟皎月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身量颀长的楚奕尘。
孟皎月还没走过去，楚奕尘已经朝她这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既然有什么千金大小姐对你趋之若鹜，何必来暖我这捂不热的心。”孟皎月虽然已经准备坦白心意，但想到昨晚的事情依然口是心非地激他。
孟皎月毕竟不是在深宅大院里长出来的孩子，对那些规矩礼仪并不能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信手拈来，或许也不能让楚奕尘的家族满意。
楚奕尘听到这话唇角轻扯，像是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呢？我想要的，就算是冰封三尺我也乐意。”
“你又不是柳子厚，学什么独钓寒江雪？”孟皎月面上风轻云淡，却故意说着反话，“阁下向来是娇生惯养的，还是不要在我这整日为铜臭奔波的俗人身上浪费时间。否则，江上钓雪也只有空手而归这一个结局罢了。”
“怎么就叫空手而归？”楚奕尘抬眼，声音也不自觉放缓，“柳子厚不是钓到雪了？”
孟皎月哽住稍许，又很快反驳，“钓到雪又能如何？雪又没什么用，只怕大雪真落了下来，只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要有用？”楚奕尘反问。
一切奔着结果导向的社会里，孟皎月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问了。书画、诗词歌赋、哲学、以及——爱情，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早就被大众束之高阁。
求财去找财神爷，求平安可以去拜佛。买房子可以找中介，旅游可以找导游。万事有需即有供给。
但楚奕尘喜欢孟皎月，从来不是因为她有用——因为别无所求，所以才是她。她只要做自己，就是最好的。
“何况——”楚奕尘轻笑，“雪落在我手里，我愿意捧着就是了。”
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音乐台的鸽子似乎是听到了吹哨人的哨声，同时飞起盘旋，路边的卖艺青年顺势拉起大提琴，琴声悠扬，如同塞壬的歌声蛊惑着来来回回的人群驻足观看。
孟皎月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鸽子，它们的翅膀是那么矫健有力，似乎要把烦恼卷进风里，丢进云霄，让世界变得纯粹，如同梦境。
孟皎月自然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楚奕尘继续开口，“其实我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也想了很多，我终于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担心什么。我没有找个机会把这些事情一一说清楚，这完全是我的问题。事实上，你完全没必要有压力。”
听到这话，孟皎月有些诧异。
楚奕尘低着头回忆起来，眼眸中仿佛镀了一层月光，“如你所见，我父母的确是家族联姻，他们貌合神离地过了十来年，然后在我小学的时候离婚了。正是因此，我从小就很抗拒家族联姻，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