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人都到齐了,准备开口吩咐任务的点玉,垂眸扫了一眼点墨的检测样本。
这一眼,让她霎时定住了。
不敢置信一般,她将试纸拿起来反复查看,确认无误后,她一把拉住点墨,一脸郑重道:
“点墨,姐姐再问你一遍。抽血很疼,抽完你会晕的起不来床,要难受好几天,你愿意吗?”
被她的情绪感染,点墨回握她,亦是一脸郑重地点头:“嗯!点墨愿意!”
又一个时辰后,点墨面色惨白地从手术室中被抬了出来,徐良娣赶忙接过,喂给他早已准备好的补血汤药。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拉开,一脸倦色的明靳出门先是朝着萧敛行了一礼,拦住要冲进去看萧昶的若干人,才道:
“老将军且宽心,侯爷挺过了最险峻的手术那关。不过如今情况尚不稳定,需要再观察几日。”
“里面有蓝先生守着,大家非必要先尽量减少探视。”
宋岭远闻言,将守着的一众人均请了回去。回神看见跟明靳说着话的点玉,目光沉静深邃,默然地拢着她。
持续近四个时辰的手术,她未歇片刻。
此刻她本就白皙的小脸愈显苍白,平日里一惯樱红的唇也泛着苍白,宋岭远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直到她与明靳说完了话,他才疾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将人横抱了起来:“我送夫人去歇一歇。”
点玉一惊,但她太累了,也没力气跟他拉扯,索性便靠在他胸前闭眼小憩,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很是安神,未到客房,她便已经熟睡了过去。
察觉她睡着了,宋岭远抱着她在客房内站了许久,一时都舍不得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放到榻上,他克制地轻吻她发顶,为了让她睡个安稳觉,好半晌才将人轻轻放了下来。
萧全的随后而至:“大人,宫里的白公公带着圣旨来了,在将军府等您呢。”
宋岭远颔首,跟萧敛交待了几句便回了将军府。
点玉忙于萧昶病情的这段时间,北疆战场那边可谓是瞬息万变。
完颜聿回到北疆,凭着顺帝的圣旨与萧清媚一拍即合。
他一边鼓动北羌内部发起内乱,一边与萧清媚的大沅兵里应外合,将他叔叔完颜沱从他手中强夺过去的王位又重新夺了回来,赢得十分干脆漂亮。

并在庆功宴上活刮了完颜沱给将士们下酒,此举,瞬间按下了不服他年纪小的旧部。
完颜聿此举,彻底将北羌王位坐稳。
之后,便按约定与萧清媚和谈,将这场战火烧了数十年也未分出个胜负的战役平了下来,大沅北羌就此止戈。
因为他的提前布置,这场事变前后持续了不过半月的时间便已顺利落幕。
消息传到大京,举国同庆,顺帝的圣旨也很快就到了,宣萧清媚回去庆功。
得知消息的完颜聿火速将北羌内部诸事安排妥当,并备上厚礼,与萧清媚一同赶往大京。
算算时间,他们一行,这两日便能到大京了。
宋岭远接了圣旨将白公公送走,果不出他所料,完颜聿与萧清媚回京,顺帝要大宴群臣,圣旨便是要宣他明日进宫赴宴的。
不过稍感意外的是,圣旨上还明确地说了,要他带夫人进宫赴宴。
点玉自从上次随他去北疆返回,顺帝还未召见过,依着顺帝的性子,这事倒不大可能就此作罢,只是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要在这么重要的宫宴中召见。
恐怕顺帝别有图谋。
只是顺帝特意下了圣旨,指名道姓地召见,点玉是决计推脱不得的。
她们只有去,到时候看情况随机应变,不过有他在,自是不会让点玉伤到半分的。
翌日一早。
梧桐街门口停了一辆十分宽敞的六驹马车,点玉一早就被薅了起来按在了梳妆台前梳妆收拾,她哈欠连天的却拒绝不得,没办法,圣旨都下了,皇命难为。
宋岭远特意从将军府带来了两名教养嬷嬷并数位伺候梳妆的丫鬟,紧急给点玉交待了一下面见圣上的注意事项。
点玉也担心自己丢脸社死,记得十分认真。
丫鬟们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点玉送出了门。
等在门口的宋岭远听见动静一回身,纵使每日想了千万遍,此刻也还是被她惊艳到了。
点玉很少穿得这样正式,她身上穿着与宋岭远同色的紫色,头饰庄重又贵气,柳眉杏眼,凝脂如玉,一抬头美目顾盼间,宋岭远顿觉自己被勾了三魂七魄去。
这个场景,像极了他娶她时的那一幕,令人心生感慨。
宋岭远极罕见地愣了片刻,才朝着点玉伸出手,扶着她缓缓上了马车。
点玉也未曾见过宋岭远着官服,宽大肃穆的暗紫色獬豸官服穿在他身上,经他挺拔的身姿一趁,竟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点玉敛下眸中惊艳,坐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进,车内的气氛稍稍有点尴尬。
宋岭远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夫人,还在生为夫的气?”
点玉手一紧,绸缎锦衣被她攥起了一圈褶,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见她沉默,萧ᴊsɢ临肃试探地覆上她的手,轻轻握住。
那只手温热,掌心微潮。
第148章 宫宴
点玉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耳尖泛红,凤眸里还带着丝小心翼翼的窃喜。
他竟然在紧张。
一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萧御史,竟然会紧张。
点玉有些讶异,顿住了原本想抽出的手,将脸转了过去,叹气:
“我想通了。”
这段时间,她也了解到了不少事情,宋岭远除了对她隐瞒了身份之外,的确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之事,且就算隐瞒了身份,这件事本身也并未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又加上这些时日以来他日夜守护,却也未做半分逾矩之事。
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样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为了求得她的原谅,卑微到这种地步……
怎能不让人感动?
只是,他到底欠她一个解释。
点玉看着他的眼睛:“我听你的解释。”
宋岭远凤眸一瞬间被点亮,他斟酌了一下:“萧家家仇未报,圣上亦不喜萧家有后,因此如今的萧家人丁稀薄,我的婚事一拖再拖。”
“当初若不是祖父逼迫,我亦不会考虑成婚之事,只是遇上了你。”
他目光仿似碎星,拢着她继续道:“我从未想过,大京民间,竟这般果敢睿智的女子,想来若是必须成婚,那个人是夫人,我定是幸福的。”
“及至婚后,我对夫人之情愈发深陷,早已不容你受半点伤害。萧家家仇本就与你无关,为了不牵扯到你,我才屡次隐瞒身份。”
“本就是打算大仇得报之日向你坦白的,却未料到夫人先一步听到了流言。”
“并不是不相信夫人,只是不想夫人徒增烦扰,夫人在我身边,只管舒心快乐便好,危险和烦扰,通通由我背负。”
他握着点玉的手微微收紧,敛下了眸子:
“不过,说到底都是为夫错了,夫人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便已难得。我的解释亦不是为了自己开脱,错了就是错了,但若重来一次。”
他顿了一下:“我或许还是会这样做。”
“只是夫人,这并不妨碍我深爱着你。”
点玉眸色复杂地沉默片刻,宋岭远紧张地低头看着她,手心已被汗意浸湿。
“家仇得报了吗?”点玉开口。
宋岭远点头:“恩,得报了。夫人,为夫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事情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