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换了吧,皇后长卧病榻时你们就该发现,太医院里留着一堆庸才。”
钱太后脸色蜡黄,连声道是。
长兴接回话题,接得自然随意,仿佛刚才那一鞭子不是她抽的。
跪坐在地的周贵妃手里还捧着蓝布包裹。
季绵绵用温水净手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盖经布铺在凳子上。
房中唯一的桌子,刚才被她师父一鞭子抽散,季绵绵也只好以凳当桌。
就着周贵妃的手当台面,季绵绵一层层解开包裹,把里面的经书连同一个雕花小匣拿出来。
她把东西捧到椅子上摆好,又把匣子送到长兴面前。
长兴示意她喂给皇后吃。
季绵绵点头。
就在她即将转身之时,她看到钱太后的眼中闪过震惊。
“长兴道长,你……”
钱太后大胆推测:“道长拿来的,可是那枚朱红色的药丸。”
“正是。”
长兴冷漠出声:“太后既然知道是什么,那我小徒儿可以喂皇后吃了吗?”
“……”
钱太后左右为难。
她敢说不行吗?
长公主的鞭子,都多少年没有在她眼前甩过,再见依然触目惊心。
这药丸……大概是很贵重吧。

季绵绵打开匣子,红绸中果然摆着一枚朱红色药丸。
药丸混着淡淡药香,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何种药物,季绵绵只觉得似乎是几十种药香中和在一起,最后汇成了一点甜香。
她把药丸喂到皇后口中。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是月丫头?
“嘶”的吸气声来自太后。
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声音,仿佛是惋惜至极。
如此天下无双的好药丸,就这么给了一个废人。
季绵绵似乎听到了钱太后的心中独白。
她看了看长兴。
长兴面色无虞,仿佛皇后仅仅只是吃了她一粒瓜子。
丝毫不像钱太后,满脸肉疼的模样,藏都藏不住。
为免自己一口气上不来,钱太后把目光投向季绵绵,佯装才刚刚认出她:“刚刚听道长叫你月儿,你可是姜家的那个月丫头?”
季绵绵点了点头。
不知道钱太后忽然把话题牵到自己身上做什么。
“哦,是说看着像,你怎么跟长兴道长在一路?”钱太后缓了缓,即使佯装镇定,季绵绵也听出她说话时牙齿有些磕磕绊绊。
坐在地上的周贵妃,手里还举着一张藏蓝色的包袱皮。
季绵绵可怜的看她一眼,周贵妃的脸却在瞬间红似破血。
姜家的月丫头。
是她儿子,太子谢沉梵未来的太子妃。
今日她在季绵绵面前丢大了脸,往后婆媳之间,只怕她永远都要伸不直腰了。
一想到这里,周贵妃就羞愤得想要撞墙。
季绵绵对她所想浑然不觉,因为长兴说话了。
“月儿生母与我有旧交,她身为未来太子妃,若是哑症一直不愈,恐将来遭人非议,贫道便将她接过来诊治,也算了却与她母亲的一点尘缘。”
长兴说完,又傲然挑眉:“太后问这个做什么?”
“随……随口一问……”
钱太后咬牙,坚决的不让颤抖的声音溢出。
倒是周贵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季绵绵是她未来儿媳,身为她未来的婆婆,面子什么的,还是要挽回的。
周贵妃一个没忍住,呼喝起来:“笑话,从没听说清修的长公主——长兴道长会医术,就是你刚才喂给皇后的那枚药丸,也不过是先帝御赐的。”
她刚才看到季绵绵喂药。
听到钱太后和长兴短短对话。
不过片刻,她想起父亲周铁锋曾讲过的一件事。
相传先帝手中有神药,能医死人愈白骨。
是什么人进贡的,已不可考,只知道这能治百病的神药被先帝御赐给了某个人。
至于是谁,周铁锋阅遍史书,访遍老臣与宫中老人都没有查出来。
没想到,长兴道长毫不在意的就这么喂给了皇后。
是以,周贵妃料定了长兴其实并不会医术,她不过是仗着有枚灵药,故意来触霉头。
“区区道长……”
“不过是先帝御赐……”
长兴似在喃喃自语,口中念叨的,却都是周贵妃方才在她面前叫嚣的语句。
冷冷一笑,长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她有许久未染豆蔻,都快忘了白皙指尖上染着一抹红有多艳丽了。
“太后,这位口放厥词的女人,是你给皇弟选的?”
长兴声音里透着轻笑,让人分不清她到底说的是“皇帝”还是“皇弟”。
钱太后只觉得血气上冲,一时间头疼欲裂。
“她是……”钱太后忘不了,周氏女是皇帝自己选的。
但明面上,周氏女又似乎是自己塞给他的。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护国嫡长公主
钱太后支吾着不言语,长兴却并不在意似的:“宠妃大多都是这样愚蠢的女人,对吧,钱太后?”
意味深长的看了周贵妃一眼,钱太后没说是,但也没说不是。
看她似是而非,又似默认,周贵妃糊涂了。
她刚才明明就是在挑衅她,可长兴却轻飘飘的把话题一转——似乎她当真蠢到让她不屑答话的地步。
越想越气,周贵妃不知为何胆子忽然大起来。
仗着父亲周铁锋在朝中以及皇帝面前的地位,周贵妃恨恨道:“长兴道长既是方外之人,后宫中的事情还要横插一脚,不知你修的是何道?是专染红尘道吗?”
“呵呵呵……”
长兴笑了。
“贫道修的,是无情道。”
朝着周贵妃逼近,长兴笑得越迷人,越像一朵会吃人的花:“你父乃是兵部尚书,你且回去问问他,护国嫡长公主想管的事,上至国事,下至皇帝,谁人敢说一个‘不’字。”
缓缓扭头,她把会吃人的爪牙伸向了钱太后:“你说是吗,太后娘娘?”
“……”
钱太后眼前的长兴,忽的褪去了素色道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银色铠甲覆身。
当年军情叫急,皇帝的几个兄弟伤的伤,死的死,是身为嫡长公主的她临危挂帅,一路斩杀敌军,浮尸万里。
别说朝野,便是军中,她的声望也是至今未减分毫。
讪讪侧目,钱太后的脸上一片冰冷。
在这一刻,她终于显出了几分身为太后的气势:“周贵妃顶撞护国嫡长公主,掌嘴。”
不等周贵妃反应过来,太后身边的使唤嬷嬷便上前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在她脸上。
“太……太后……”周贵妃彻底傻眼。
钱太后却说:“长兴道长为国修行,神颜不容冒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于她,是不忠不义,论罪该诛,掌嘴已是轻罚中的轻罚,给长公主请罪,然后回去思过去吧。”
季绵绵立在一旁,独自消化巨大的信息量。
她想着周家手段诡谲,朝中势力如日中天,周贵妃定是不服的,没想到太后的话一出来,季绵绵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
缓缓望向长兴,季绵绵无法把这张绝美的脸与“杀伐果断”这四个字联系,可偏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凭她区区“护国嫡长公主”的名号,便已经让钱太后忌惮三分。
不,绝不只是钱太后。
季绵绵敏锐的想到,她与长兴在后宫搅扰这一番,皇帝绝对早已收到风声,可他迟迟未出现……想必,他可不想惹怒这位护国嫡长公主吧!
四分五裂的桌子还在地上,显得惨烈又触目惊心。
“臣妾恳请护国嫡长公主恕罪,臣妾有眼无珠,冒犯了护国嫡长公主。”原本被侍女搀起的周贵妃,深深叩拜下去:“臣妾愿意领罚。”
周贵妃一番请罪看似诚恳,但任谁都瞧出来钱太后是故意护她,甚至让她赶紧告罪离开。
好在她还不算傻,立马跪下请罪。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纯属有病
看厌了后宫戏码,长兴不屑冷哼,也不与小人计较。
清脆的声音依然震慑着每一个人:“宫中药材充足,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还请太后安排人手,把皇后也送到我宫中,我要亲自照料她,顺便给月儿治哑症。”
“好。”钱太后幽幽道:“我这就拨些人到你宫中。”
满意的一点头,长兴朝中病榻上的皇后又瞧一眼,随即示意季绵绵随她离开。
季绵绵一路跟着她,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来都来了,怎么不顺便问钱太后再要一个人?
她正想问长兴,走在前方的长兴忽然停下脚步。
去往瑶碧宫的路上,花木繁盛,虽有修剪的痕迹,但仍旧茂盛,很有些花团锦簇。
这很不长兴。
“姑姑。”
红墙古门外,立着二位王爷,正是六王爷宋淮和三王爷谢泽封。
季绵绵的目光越过宋淮,径直落在谢泽封的脸上。
心说:他倒是料事如神,知道买些米油布料送去道观,让长兴居于宫中也不必忧心道观里道友的吃喝问题。
想到这里,季绵绵甚至想着,这大概是他上次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