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脚椅上的苏胭，单腿支地，西装革履，越发显出宽肩细腰长腿，再加上扣到喉结下的白衬衫。
浪荡又禁欲。
齐瑄不知所措，默默坐到苏胭身后，等着苏胭口中所谓的“应酬”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应酬”没见着，苏胭手中的鸡尾酒倒是没有放下来过。
他这样好的样貌和气质，甭管是男是女，什么型号，基本是通吃的。
在外面看着没有什么人的小酒馆，一会从东边走来一个，一会从西边走来一个，路过苏胭，都要或矜持或妖娆地跟苏胭碰一下杯。
苏胭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全都不见，谁来找他碰杯，他都来者不拒。
遇上那一两个走了还要转头抛个媚眼的，甚至会微微举高酒杯，向人微微致意。
齐瑄：“……”
齐瑄自认为自己是个脸盲，但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找苏胭碰杯五次，齐瑄还是能认出来的。
裹身裙下，女子的线条流畅喷薄，借着一次又一次的搭讪，和苏胭越靠越近。
终于在第五次，状似不经意地想起了什么，从贴着身子的侧兜里抽出一张名片，涂着朱红指甲油的手指拈着，塞进苏胭胸口的口袋里。
细嫩柔荑，口若涂朱。
称得上是风情万种。
齐瑄坐在苏胭身后，完全听不见那女子在跟苏胭说什么，只能看到，苏胭对于女子的热情没有拒绝。
那张名片稳稳当当地被塞进了苏胭的口袋里。
“……”
喂喂喂，你再不拒绝，后面的内容就播不了了喂！
终于等到美女离场，齐瑄深吸一口气，还是绕了一圈，站到苏胭面前。
苏胭唇上还沾着酒色，平日里看着锋利的薄唇突然就显得潋滟。
齐瑄梗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正人君子的范儿端得很足，“裴律师，您不是说，我们有客户嘛？”
苏胭撩起眼帘，平静地扫了她一眼，复又望着澄净的酒液，“有。”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您在他们来之前，还是先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苏胭望着一个小时没喝一半的鸡尾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瑄两步走到吧台中央，调酒师正在默默观察两人这边的情况，见当事人之一过来，急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哪一款……”
“哪一款都不要，”齐瑄大致看了一眼酒水单，“有没有黄桃酸奶？”
调酒师：“……”
“……”齐瑄自己也感觉这个问题，放在这个环境下有点奇怪。于是退而求其次，“或者蜂蜜水？没有的话，柠檬水也行。”
齐瑄在跟调酒师要柠檬水，苏胭在暗光处望着。
手下的高脚杯半圈半圈地转着，里面的酒轻轻晃动，微起涟漪。
齐瑄还给他的那张银行卡还揣在口袋里，连带着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舒不出来。
他沉迷于齐瑄乖顺外表下的独立自主，却当这份独立自主对着他的时候，无所适从。
他以为自己对于齐瑄，总该是不一样的……
“砰！”
打断苏胭“自怨自艾”的，是一杯放着薄荷叶，杯口卡着一片柠檬的柠檬水。
齐瑄一副公事公谈的模样，面不改色将杯子推到苏胭面前，“你先喝这个，等过会客户来了，再喝酒。”
“……”
苏胭还是没什么话，但真的将手上的鸡尾酒搁置一边，慢慢啜饮着齐瑄递过来的那杯柠檬水。
第68章你幼不幼稚
齐瑄放下心来，坐回到苏胭身后的凳子上，盯着苏胭的背影出神。
后知后觉的尴尬窜上后脑——
她似乎没有什么立场这么管着苏胭的，毕竟两人之间，她才是处于下位的那一个，怎么也轮不到她对上司的行为指手画脚。
如果苏胭刚刚不给她面子，硬是倔着不喝，她也拿人没什么办法。
不过尴尬就尴尬吧。
要是苏胭真的像上个周末那样喝醉了，她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他弄回去。
这么宽慰了自己一番后，楚轻歌把那股尴尬抛到脑后，自顾自拿出手机，躲在苏胭身后，悄悄记录今天发现的工作要点。
又这么过了一个小时，所谓的“应酬”还是没有出现。
倒是那些来找苏胭喝一口的人，来来往往得越发频繁。他们进来之前，隐在高背沙发之后的人几乎见不到影，显得整个小酒馆空空如也。
如今人影穿梭，齐瑄才注意到这里坐着这么多人。
而苏胭，手中的鸡尾酒换成了柠檬水，也并没有影响他跟别人碰杯。
齐瑄：“……”
过去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也没发现苏胭是个孔雀型的人格啊？！
齐瑄记完了案件要点，又回忆了今天和于伟会见的细节，再复盘了目前掌握到的信息。
做完这些，苏胭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齐瑄忍不住了，跳下高脚凳，恭敬地走到苏胭身边，小声征求道：“裴律师，您约的哪一位客户，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不料苏胭抬眼，冷冷淡淡的，“我什么时候说约了客户？”
“……您不是说，今晚有应酬……”
“我一直在应酬啊，”苏胭长臂一挥，顺手还跟角落正要走过来的美人遥遥举杯，“你如果非要说客户，谁知道以后这里面的人，会不会有谁成为我们的客户呢？”
“……”
齐瑄人都麻了。
合着她在这旖旎的气氛里，借着这么低的能见度办公，瞅文件瞅到眼睛疼，是在这陪老板“发掘潜在客户”呢？
发掘潜在客户也不是这么个发掘的方法吧？！
没见你递出过一张名片，你跟个名模似地往这一站，不是最近需要律师，或者律政圈子里的人，这么暗的环境，谁能一眼就认出你是个律师啊？
你没看见有几个少男少女，盯着你的眼神都开始冒绿光了嘛？！
“裴律师……”齐瑄咬牙切齿，“我们明天还要去当年的案发现场看一眼，您今晚这样浪费自己的时间，似乎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苏胭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闲适道，“人生得意须尽欢，齐瑄，你不要以为，我除了你之外，就不能有别人了。你信不信，只要我一招手，这些人，我想带谁走就带谁走？”
苏胭说的是气话，但也确实是他今天带齐瑄来的目的。
齐瑄在恋爱中的态度，对于另一半而言就像在坐过山车。苏胭不喜欢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好像他是一个可以被呼之即来的玩物。
“……”齐瑄站着，勉强和坐在高脚凳上的苏胭一般高。她望着苏胭满不在乎的脸，半晌，深吸一口气，“好，那裴律师继续，我就先回去了，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说完她抓起包就走。
踏出小酒馆的门，带着水汽的江风扑面而来。
脚踩在老旧的木板上，还没来得及抬步上楼梯，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抓住。
一股力道将她拽至小酒馆的侧面小道上。
“你干什么？！”齐瑄瞪着俯视她的苏胭。
小道很窄，也就只能容纳一人勉强通行。苏胭将她推到木头建成的墙面上，自己站在她身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拳左右。
“你生气了？”苏胭没放开她的手，“为什么？”
“……”齐瑄尝试着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苏胭身后便是涛涛江水，暗夜中有江边霓虹灯的粼粼闪光。
齐瑄垂眸，见苏胭的位置，也就距离那条聊胜于无的铁链五公分的距离。
“因为把你的话当真，居然真的在这个破地方浪费一晚上的时间。”齐瑄恶狠狠的，“满意了吗？”
苏胭的眸色如同幽暗的江水，“除了这个呢？”
“……苏胭，”齐瑄望着他，“你幼不幼稚？”
你幼不幼稚……
一样的话，一样的声音，甚至连语调都有几分相似。
晃神间，齐瑄从他的掌控之中抽回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我……”
“别闹了，明天还要工作。”齐瑄少有地放柔了语气。
晚风轻柔，揉乱她身上淡淡的椰子香。
苏胭垂下眼睫，默默退了两步，让两人能从岌岌可危的处境里出来。
再次打了出租车回酒店，半个小时的车程，两人一路无话。
拿了酒店的房卡，又沉默着进了电梯。两人的房间相邻，这个季节，这个档次的房间，也没有什么人住，走廊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一人。
临进屋前，苏胭叫住她，递过那张被退还的银行卡。
“我不能要。”齐瑄没有接。
苏胭捏着卡片角的拇指指尖，微微泛白，“只是存在你这里，方便你帮我买东西。”
“没关系，不是大额的支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