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警官，好像没有热水了......”
小柒轻轻开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澄澈如水，不掺杂任何，就这样直愣愣盯着他看。
闻稷喉头一紧，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将手中的拖把放在一边，又回到自己主卧室的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浴巾披在她的肩上。
虽然家里开着暖气，但这会儿毕竟已经入了冬，穿得这样单薄，着凉了怎么办？
靠近时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绕鼻，他的心弦好像被这抹腾升的香味撩拨得乱了。
闻稷的目光没有缠绕在她身上，这让小柒自在不少。
毕竟他穿戴整齐，而她只有浴巾蔽体，两人的反差让她觉得自己处于弱势一方，心绪始终有些不安。
“你先到浴室里等会儿，我去看看。”
听见他这样说，小柒点点头，乖巧地进了浴室，这里开着浴霸，温度也要比外面更高。
闻稷检查了热水器，发现并不是没有了热水，可能是外面的淋浴间管道出了问题，又去阳台上找来了工具。
进到淋浴间的时候，小姑娘正坐在浴室的小木凳上，紧紧拢着身上的浴巾，瑟缩成一团，和落水的小狗一样，让他生出了想要怜惜的感觉。
浴室里雾气缭绕，弥漫着和他刚刚在小柒身上嗅到的香味，只是这种甜腻的沐浴香气，要比小柒身上的更加浓烈。
闻稷怕她不自在，一直盯着热水器的管道，眼神从不往她那边瞟去，但满脑子想得都是刚刚小柒抓着浴巾走出来的那一幕，尤其是在这种香味的加持下......
闻稷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
不消片刻后，热水管道的问题就被闻稷解决。
“弄好了。”
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小柒还在神游，在浴室里的每分每秒都有些煎熬。
尤其是......自己还裹着单薄浴巾的情况下。
“欸？已经可以用了吗？”
小柒站起身，眼睛扑闪扑闪。
“应该有热水了，你开了试试看。”
她伸手去取挂在高处的沐浴花洒，动作过大，肩头的浴巾缓缓滑下，小柒又手忙脚乱去扯浴巾，而这一动作又导致裹在身上的浴巾也有即将滑落之势......
闻稷偏过头，伸手替她拉住了即将滑落的浴巾。
他的手要比小柒身上的温度低许多，冰凉的手指触上柔软的肌肤，激得小柒小小战栗了下。
“谢，谢谢你，宋警官。”
女孩儿红着脸向他道谢，眼睛却不敢看他，拉好肩上的浴巾后，又努力拽好身上的浴巾。
闻稷轻轻咳了声，拿开了捏住浴巾的手，又替她取下花洒，递到她面前。
“你洗吧，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闻稷出门之后，小柒才松下一口气，悄摸摸把他的浴巾挂在了门外，又把浴室门反锁上。
脸上的温度烧得她难受。
怎么这么热啊？是不是浴霸开太大了？
闻稷打扫完卫生准备回房洗漱时，看见了挂在外面淋浴间门把手上的浴巾。
他失笑，听着里面传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拿起他的浴巾走进了房间。
关水后自然而然伸手去抓刚刚小柒用过的浴巾。
他其实不太喜欢和别人共用这种贴身的东西，三兄弟一起长大，每个人的领地意识都很强，东西都要打上标签，谁都不能乱用谁的。
别说是浴巾了，就连衣服，闻稷都不允许他们碰。
但今天他却没有那种膈应的感觉，浴巾拿在手上，反而......有点喜欢这种间接亲密。
闻稷在擦拭完，正要将浴巾放回原处时，却鬼使神差拿起来送到鼻尖，嗅了一下......
他都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
小柒从沐浴间出来后，看见书房的灯光还亮着，她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男人倚靠在书桌边，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鹅黄色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明明是那样温暖的颜色，却好像无法驱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如果这条路的尽头注定是孤独，那还有一定要坚持走下去的必要吗？
他心底一直有一个坚定的答案。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身边有了同行相伴的人。
闻稷抬起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一边。
小柒就站在那，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就足以慰藉他多年来所承受的一切。
如果要为使命和正义而斗争，背负着初心与意愿，那么必然会经历他人所不可触及的混乱。
深陷情感对冲之中，肉体上的折损与磋磨就好像不那么难熬了。
目睹过一场场近乎野蛮的厮杀与欲望纠缠，甚至连自己也曾坠入深渊，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之中，剩下的只有恐惧。
然而恐惧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在某个午夜梦回之瞬，他有了想要共沉沦的麻木。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如若等不到希望的曙光，那他就搏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好在，这场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道路，有了她的出现。
底气如同逆流而上的藤曼，紧紧抓住了他飘摇的灵魂。
那张破旧的纸条上，笔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第53章 每日，每日都想
“宋警官还不去睡觉吗？”
“过会儿就去，你洗完澡了？”
“那个......你的浴巾，回头我帮你洗了吧？”
闻稷轻笑一声，“不用。”
目光落在桌上做工精致的木盒上，那张纸条应该也是从这盒子里拿出来的吧。
小柒有些好奇，问他：“宋警官，这是什么东西？”
闻稷没有说话，只是在听见她的询问之后，打开了那个木盒。
里面是一叠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有同样一个人，宋承辉。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宋宅，庄玉眉给她看的相册里，那些空白的地方。
原来这些照片都被闻稷妥善放置在了这里。
“为什么......要把他拿出来。”
“因为会伤心。”
闻稷的黑眸沉沉，一瞬不瞬看着照片，嗓音有些沙哑，“......那段时间里，每天都能看见我妈捧着相册流泪，她这样哭下去，早晚都得把眼睛哭坏，我没办法，只能跟承潇想出了这个法子。”
小柒和宋家人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个家庭还曾有过这样悲惨的经历，她只在他们身上汲取到了生命力，以及对家人的珍视。
小柒斟酌良久才开口，“我是局外人，可能我说这些并不是很合适，不过这样对于妈妈来说，不是有些残忍吗？她连自己儿子的照片都没有一张......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可能时间久了，照片就成了回忆的载体，不会只让她感受到伤心了呀......”
闻稷叹了口气，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可能你说得对，但那个时候我和承潇确实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只能这样做。”
他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就连我自己都还没能找到一个更好去怀念他的方式。”
“你的存在就已经是对他最好的致敬了，”小柒歪着头看他，目光温柔，“宋警官，你已经很厉害了，相信承辉哥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是吗。”
“当然啦，我听承潇说了很多你在警队的经历呢，像拍电影一样，而且，”小柒目光闪烁着流转的光芒，“你还救下了我呀。”
“这些照片，还是找个机会物归原主吧，不要让一个母亲连念想都没有留下。”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留下爸爸的照片......”
“爸爸”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从她嘴里喊出来过了。
他忘记了，小柒的心里也有和他一样，长久怀念的人。
“抱歉啊，薇薇，我的情绪是不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