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沐浴后的傅煜香腮桃红,双眸潋滟,宛如盛着一汪秋水。
“这个是我库房的钥匙,你要的三分之一赈灾款就在我嫁妆里。”
喻晚星眼皮抬了抬,深邃的眼神里有几分慵懒的意味。
“你爹对你倒是大方。”
怪不得喻晚星派人暗中找遍了都没找到那些赈灾款,原来这钱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
早知道这样,喻晚星应该借这个机会再让傅煜帮她办点别的事情的。
“呵呵……”
傅煜干笑两声,她总觉得喻晚星在内涵她。
但其实她刚知道这钱在何处的时候,也是这个想法来着。
屋里陷入了沉默,傅煜正想着该如何请喻晚星回他的忍冬阁时,喻晚星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去床上躺着去。”
傅煜一怔,上次有人这样直白对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去医院做心电检查的时候。
成婚前傅煜一直以为喻晚星是个清心寡欲的太监来着,难不成那也是他演出来的?
“夫君,我还不困。”
先不说喻晚星他到底想干什么,傅煜现在心里还憋着事儿呢,哪有心思睡觉。
喻晚星纤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声音清冷。
“不想听话?”
那语气中夹杂的警告意味,让傅煜缩了缩脖子,这衰仔一天到晚就会威胁人。
“怎么会,刚刚还不困,怎么说说话就有点困了呢。”
傅煜站起身来,冲着喻晚星的方向用力呼了一口气,熄灭了桌上的烛火,往床榻走去。

“有光亮,我睡不着。”
哼,你非得让我睡,那你也别看了。
喻晚星没说话,昨晚灯火那样亮了一夜,他也没见傅煜睁开眼来。
罢了,一会儿再收拾她。
傅煜钻在被窝里,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关门的声响,轻咦了一声,有些意外。
喻晚星这么痛快就走了?……不过也好,他这么勤奋好学,那就回忍冬阁继续点灯熬油去吧。
喻晚星出了寝殿,叫来了沧海,把傅煜的那串钥匙交给了他。
“把那些银钱充回赈灾款里,做事干净些。”
沧海拱手答是,自从大人掌权以来,总是暗地里守护着江山社稷,除了他这几个暗卫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人人都惧怕喻晚星,说他暴戾狠辣,但沧海知道,喻晚星从未错杀一人,即便手段残忍,也是对方罪有应得。
“对了大人,那件事有眉目了,当年关于韩将军府的一系列记档,都存放在翰林院下属的天禄阁。”
喻晚星凤眸微眯,眸光中的冷意陡然涌起。
寻了这么久,原来藏在天禄阁……
傅煜趴在被窝里,正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一阵凉风从门口袭来,冷的傅煜裹紧了被子。
沉水香的气息卷着冷意靠近,傅煜一凛,喻晚星怎么又回来了?
“知道你没睡,起来。”
喻晚星的声音在傅煜头顶悠悠响起,傅煜本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听见喻晚星的话忽然心底窜起一股火气来。
大晚上的这人没毛病吧,让我躺下也是你,让我起来的还是你!
他是不是真的以为她没脾气的?
要不是命绑在喻晚星身上,傅煜真的懒得理他。
“夫君还有事?”
傅煜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眯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了。
“没事。”
傅煜站起来之后,喻晚星掀开被子,很是自然地在傅煜的位置躺了下去。
嗯,和他想的一样,这样果然很暖。
傅煜:……
好家伙,喻晚星让她上来原来是给他暖床用的,你还能不能当个人了!
而且喻晚星就躺在床中间,完全没有给傅煜留地方的意思。
“夫君,请问我睡哪?”
秋夜寒凉,傅煜只穿着单薄的袭衣,冷地抱起自己的肩膀。
喻晚星翻了个身,说话间已经阖上了眼。
“这床小,你睡外面的榻上。”
床小?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嫌小?
凭什么她睡外面,要睡也是喻晚星睡!
傅煜掀开被窝钻进去,赌气地往里拱了拱,用力扯着大半张被子都缠在了她自己身上。
“我认床,去别的地方睡不着,夫君要是嫌挤,忍冬阁地方比较大。”
栀子淡淡的香气四溢,弥散在床榻之间。
背上传来属于傅煜的温度,有些灼人。
黝黑的凤眸深沉如墨,他给了她离开的机会,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喻晚星翻身,有力的臂膀把娇小的人儿揽进怀里。指尖翻手搭在傅煜的脖颈,摸索着她跳动的脉。
傅煜身子条件反射的一缩,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别动,不乖的话,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着,喻晚星的指尖还在傅煜的动脉上按了按。
他喜欢这样磋磨傅煜,这种感觉就好像她那鲜活的生命,完全被他掌握在股掌之间。
喻晚星的手和他的人一样矛盾,他的胸膛滚烫,指尖却冰凉得很。
那薄茧每滑动一下,都叫人浑身颤栗。
傅煜心底的那点怒意,在喻晚星翻身拥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四散奔逃了。
她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赌气,给自己找罪受,这死太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被人这样勒着,傅煜要是能睡就怪了。
眼睛望着那缕从窗棂透过,碎了一地的月光。
傅煜开始思考如何破俞景和陆明珠这个局。
也许是因为喻晚星的手太凉,傅煜此时头脑很是清醒。
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就算是俞淮风同意,陆涛肯定不会同意,俞景也还是娶不了陆明珠。
所以俞景和俞淮风闹掰了也是徒劳无功。
正常的婚嫁是行不通了,那就得另辟蹊径。
傅煜头脑风暴了一个通宵,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的风险略大。
“嗯…也许可以这样……”
事不宜迟,这样的夜晚俞景肯定也彻夜难眠。
傅煜推了推喻晚星的胳膊,发现他真的睡着了,动作轻柔地从他臂弯里钻出来,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第120章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傅煜一路小跑,从小门回到了丞相府,直奔俞景的住处。
和傅煜想的一样,俞景彻夜难眠,正在院子里面捣药。
皎月清辉落在他的肩头,留下一片斑驳的落寞。
“四哥。”
傅煜声音很轻地唤了一声,俞景停下手中的动作,往门口看去。
“你见到她了吗?她怎么样了。”
“见到了,陆白氏把她给关起来了,我告诉她事情没到最后,还是有希望的。”
傅煜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她总不能告诉她哥,她一推开窗户就看见陆明珠在那悬梁自尽。
其实就算傅煜见不到人,俞景也能猜到几分,陆明珠的性子,平时能忍就忍了,但把她逼急了,她定然宁死不从。
仿佛事情已成定局,世俗在俞景和陆明珠之间筑了一道高墙。
她过不来,他也进不去。
俞景垂头叹息,又拿起了药杵子。
“四哥,你这是?”
傅煜觉得俞景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这是服下就叫人肝肠寸断的毒药,明珠若是出事,我也不会独活。”
俞景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柔和,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但他去陪明珠之前,也会把那些欺负过明珠的人一起送去陪葬。
傅煜不由得有些怔忪,她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生在浮华的快餐时代,她见过很多年纪小的后辈们分分合合,俞景和陆明珠的感情,刷新了傅煜对于喜欢的认知。
他们的喜欢,含蓄且深刻,甚至极少见面的时候,只要知道对方安好,便心满意足。
没有轰轰烈烈,如胶似漆,就像一潭平静的秋水,却甘愿为彼此付出生命。
傅煜伸手夺过药杵,琉璃般的眸子十分沉静,不似往日般笑意盈盈。
“别弄了,四哥,这药用不上。”
有只叫做希冀的蝴蝶,在月光下振动着翅膀。
“你有办法?!”
“有倒是有,但需要你们隐忍一段时间,而且有点风险……”
俞景侧耳倾听,他连死都不惧,又何惧这点风险。
……
这一夜喻晚星睡得很好,昨天没有用那个香囊,只是靠近傅煜,就觉得很安心。
喻晚星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空了一块儿。
空荡的被褥上,早已没有了某人的温度。
她不是个爱早起的人,这个时辰她去哪儿了?
“沧海。”
门外候着的沧海迈步进屋,瞄到自家主子脸上这山雨欲来的表情,心说一声不妙。
“她呢。”
不需要指名道姓,沧海便知道喻晚星这是问的谁。
“回禀大人,天刚刚蒙蒙亮,夫人就回娘家去了。”
喻晚星想起昨天傅煜那副让狗撵了的样子,结合她那反常的行为,估计是丞相府出了什么事。
喻晚星缄默不言,沧海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觉得一些事情还是得劝劝喻晚星。
“大人,恕属下多嘴,就算您再喜欢夫人,也要节制一些,夫人是丞相府捧着长大的,娇气一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