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ce 悦悦:【好耶,还是转你支付宝吗?】
麋鹿会飞:【是呢。】
麋鹿会飞是十一的账号名,说起来,这个名字跟段鸿也有些关系。
他们刚约会的时候段鸿约她去一个网红集市,结果没方向感的十一走丢了,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对方。准确说,是段鸿寻找无头苍蝇十一,找了快一个小时后,段鸿有点发飙了。
“你站在那别动,告诉我,你南边是什么,我去找你。”
“哪边是南啊?”
“那北边,北边是什么?”
“北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分东西南北吗?”
“我只分左右!”十一也急了。
“你真了不起。”
最后段鸿让十一一遍遍形容她左边和右边的标志建筑,二十多分钟后找到了蹲在路口吃冰激凌的人。段鸿以为十一一定生气了,这会没法约了,可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凑过来,笑盈盈地也拿出一个冰激凌给他。
他不知道的是,十一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一口气吃掉了五根冰激凌了。
十一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更没什么耐心,那天太阳反常的晒,她只好用冰激凌来让自己冷静下来,确保一会还能用乖巧的一面继续跟他逛那个无聊的集市,还要假装兴奋地陪他拍照打卡。
不过在拍照时,她瞥见段鸿给她的微信备注名是:【左麋鹿。】
十一百思不得其解,怀疑自己是不是惹段鸿厌恶了,终于在散场后段鸿的车里一脸严肃地问他,为什么给自己存了个动物名?
段鸿先是皱皱眉,然后突然笑起来,边笑边看已经要暴走下车的十一,越看越好笑,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为了防止十一真下车,他把车门锁上,才缓缓说。
“麋鹿,爱迷路啊。”
十一费了半天劲才明白什么意思,无聊死了,谐音梗。
不过按理说喜欢谐音梗并且笑点还低的男人大多都是暖男,可段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冷漠混蛋。

冷漠到是什么程度呢,段鸿很少会主动给十一发信息,更别提分享日常和报备行踪了。他似乎也不关心十一的事情,老婆在家忙什么做什么,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十一主动跟他聊,他也会随便应一下,态度大多都是敷衍的。
更多时候,他连理都不会理十一。有一次十一突然犯了急性肠胃炎,恰好赶上那天北京暴雨打不到车,十一给段鸿发了无数信息都不回,最后只好敲门求邻居送自己去医院。事后才知道,段鸿专门给十一设置了免打扰模式。
十一问过段鸿为什么给她设了免打扰模式,其实他只要用诸如开会忙之类的借口搪塞一下十一就行,可段鸿居然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认真看着她说:
“没什么,觉得烦。”
十一当时正躺在病床上,突然嗷嗷吵着肚子疼得受不了让段鸿赶快去叫医生,算是给彼此解了围。她告诉自己,慢慢习惯就好了。
两个人的关系,全靠十一维系着。
支付宝发来提示,六千快已到账。
十一把钱转到银行卡里,每当这个时刻她心里就平衡了些,也有了动力去用点智慧经营一下婚姻。
收拾完家务后已经是中午了,算算时间段鸿应该已经到厦门了,十一主动给他发了个微信:【落地了吗?】
果不其然对话框一直沉寂着,半小时后十一点了个外卖,拍了张照片给段鸿发了过去:【试了一家新店,看起来还不错哦。】
二十分钟之后,十一又给他发:【拔草了,不好吃。】
又过了一小时,刷了一集韩剧后还是没收到任何回复,十一干脆发了个语音:【老公,你忙的怎么样啦,忙完给我报个平安啊,不然我按失踪人口处理了。】
几分钟后,段鸿终于出现了:【还在忙。】
如果不用报警找事来刺激他,可能这冷冰冰的三个字都收不到。如果换成真正的小娇妻早就炸锅了,用冷暴力的罪名或哭或闹非得作掉他一层皮才能罢休。可十一早就习惯了,也没那么在意,大条地跟他说:
【辛苦了老公,忙完有空的话去看看爸爸,陪他吃个饭。】
她说的爸爸,是段鸿的爸爸。
段鸿的老家也在厦门,妈妈去世后就陈爸爸一个人生活,十一跟陈爸爸的关系不错,这句话倒是百分百的真心。最后,她加了一个玲娜贝儿送飞吻的表情包,把手机扔到一旁忙自己的事情去。段鸿不会再回复了,她心知肚明。
十一经营婚姻的智慧很简单,就是脸皮厚加上无所谓。
她不知道这种大咧咧的心态是因为她情绪上的顿感,还是真的不那么在乎。她很努力让段鸿以为她在乎他,但实际上呢,十一知道是打折扣的,但这个折扣是多少她拿不准。
如果要把她和段鸿之间的感情论斤称两比较一下的话,就段鸿对她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谁多谁少还真不一定。
段鸿需要的是理想中的妻子,十一满足了他,就够了。
十一预约快递把球鞋给 Alice 悦悦邮过去,找地址时随手翻了一下她的小红书账号。大多都是年轻女孩的生活日常,健身、穿搭、追星还有跳舞。从她的分享能看出来,虽然没有故意炫耀,却是个家境很富足的女孩子。而且,尤其喜欢跳街舞。
十一特意仔细看了几条她跳街舞的视频,又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原来她自己经营一个街舞工作室,看起来不怎么赚钱,但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辣妹圈子。圈子里的女孩除了跳舞和追星外,共同的爱好还有球鞋和滑板。十一眼睛转了转,取消了快递预约,而是给 Alice 发了个私信。
麋鹿会飞:【我们家这边的快递今天约满了,如果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吧。】
Alice 悦悦几乎秒回,表达感谢,又发过来一个地址。
地址是一家很火的主打和牛三明治的日式私厨,正好在十一家附近,段鸿几次想去吃都约不到位置,可这个女孩却让十一直接去唯一的包间找她。
十一拎着球鞋很快到了,站在包间外就听到里面的笑声,敲门进去,看到 Alice 悦悦正在跟别人直播连麦,聊的都是跳舞相关的话题。她摆摆手让十一坐下等一会,随后服务员端了一份和牛三明治和刺身拼盘放在十一面前,十一大概清楚,这份套餐的价格抵得上三分之一双球鞋了。
“是叫你 Alice 还是悦悦呀?”结束直播后,十一大方地看着女孩问。
“Alice 是我的猫的名字,悦悦是我妈养的那只,你叫我苗晨就行。”苗晨突然凑近了,看着十一,“姐姐,你好漂亮呀,比我想象中的好看多了。”
小姑娘也就二十岁左右,说起来话来又甜又脆,神情带着一股明亮的天真感。这种神情是十一陌生的,是那种在富足充盈的环境下才能养出来的,某种程度上对她来说是刺眼的,好像一面镜子一般能照出自己精致外表下的瘢痕。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是谈生意,稳了稳神态,把包装好的鞋子递给苗晨,自然地说:“尚飞的鞋是好看,但更适合你们年轻姑娘,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多帮姐姐宣传哈。”
十一只有包括苗晨在内的几个固定客户,但论购买力也就在苗晨这里能赚到钱。当她看到苗晨的街舞工作室有一票身高差不多的爱球鞋的辣妹时,看到了商机,这要是一人能买一双,她就不用费劲再寻找 37 码的客户了。
苗晨雀跃地接过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