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苑了只有你是他一早盯上，想也不想就招进来的。那时候听说你要本校直博，他都高兴坏了，生怕你反悔。”
这佟夜辉还真不知情。要不是常女士把她生活费给扣了，她可能不会这么果断直博。他们学校的政策有点残忍，一般人直博读不下去也没法轻易转硕，归来仍是本科的不在少数，譬如大师兄，今年再不毕业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哪像我们，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地要他收下自己。”展汝感慨道。
一旁的大师兄本来在喝汤，闻言抬头道：“那我倒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求爷爷告奶奶。”
大师兄其实叫姜志文，由于被叫了太久大师兄，基本已经痛失本名。想当年他也是风靡全系的帅哥一枚，可惜科研水平有点次，王导不放人，他延毕一年又一年，熬干了青春，如今比二十出头那时憔悴许多。好在发际线还算优秀，捯饬一下倒也能再参选系草。
他脸上得意的神色太明显，展汝不由追问：“那你做了什么？”
姜志文扶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我给他的自行车扎了个俩洞。”
王导最容人津津乐道的两点，一是他的优秀负责，二是他的勤俭节约，分明一年的收入就足够全款买一辆捷豹，但他依旧万年不变地骑自行车上下班，成功练就了金刚般的大腿。可惜被姜志文这个大聪明给盯上了。
招生前，姜志文看准时间，趁王导去上课，给他那辆久经风霜的自行车的车轱辘来了两个窟窿。等王导课后哼着歌来找自己的宝贝单车，却为时已晚，车比平常矮了几公分，他压根骑不动，而修车铺又在学校另一头，王导迫不得已推着单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一公里。
当时是大夏天，太阳猛烈，走在路上就跟躺在热油里一样，是要死人的。
就在王导濒临崩溃之际，姜志文从天而降了。
用姜志文的话说，当时王导瞳孔中倒映的他英姿非凡，像救世主一般。
他一边用关心的语气询问王导发生了什么，一边自发替王导推那倒霉单车，确实沉啊，他立马也沁出汗了，可他就是不擦，非顶着满脸汗水和蒙雾的镜片与王导侃天侃地，顺便见缝插针地介绍自己，等看到王导眼里的感谢与赞许，他就知道已经十拿九稳了。
姜志文笑露八齿：“所以说，命运是掌握在有准备的人的手里的。”
展汝听呆了，沉默许久才给大师兄一个钦佩的眼神：“是干大事的人。”余光一扫，发现佟夜辉已经眼神无光了，连忙惊呼，“淼淼，回魂了！”
佟夜辉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师兄的科研水平能被王导收下，这是她未曾设想的道路。佟夜辉想，如果当初她有大师兄剑走偏锋的胆识，或许就能守护住自己的生活费了，接着又忍不住盘算现在把生活费骗回来的可能性，然后沮丧地得出可能性为零的结论。
展汝见佟夜辉一直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拍了拍她的肩道：“淼淼啊，这世界比你想象的险恶很多啊，课题组里也是，别什么都和别人说，听到没有？有什么不懂就来问我和大师兄。”
佟夜辉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盯着盘子看了会儿，这才拿起筷子专心吃饭。
再去憾生家时，佟夜辉发现乐高已经拼完了。
她不在的时候，温昱明的效率明显更高，但愿他没察觉佟夜辉故意拖慢进度。
知道这次没玩具玩了，温昱明便提出要看动画片。让他看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温昱明爷爷奶奶交代过，让温昱明看电视，就要做好起头容易结梢难的准备，看的时候是乖巧，但关电视的时候就有的闹了。
对于老前辈用经验总结出的箴言，是要报以重视的。看电视这个项目被无情删除在清单内。
那还能做什么呢……作为甲方，憾生慷慨地将思考的机会让给了佟夜辉。
佟夜辉很忧愁，半晌才说：“……出去玩可以吗？”
展汝师姐说的话还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屠龙者终成恶龙，人终究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佟夜辉对于自己即将成为乔希那样的把小孩当狗溜的长辈而感到阵阵心酸，但她也没其他办法了。
憾生瞥她一眼：“可以，走吧。”
他们去了边上的世纪公园。
尽管全城降温，公园却没冷清下来，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只有几片还在顽固挣扎，假山上的小凉亭里五六人在对弈，棋子与棋盘撞击的声音时而响起，像在提醒大家打起精神。
憾生听见佟夜辉问温昱明要不要去音乐广场。
“不要！我要坐水上的车！”
佟夜辉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了变，看向憾生：“能不能不去水边？”
“怎么了？”
“我不会游泳。”
憾生扬起眉，一脸意外：“你不会游泳？”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
佟夜辉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没去学吗？”
“我不想学。”
佟夜辉好奇心强，不论什么都想了解，很少听见她说不想学，憾生直觉哪里不对，探究地看着佟夜辉，还想问些什么，这时候中间的温昱明突然拉了拉他们两个的袖子，他们的手撞在了一起。佟夜辉突然双手抓住憾生的手，捂了上去。
“憾生你冷吗，手好冰啊。”
憾生愣了愣，像走神了一样，好半天才说了“是”。
过了几秒，又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包住佟夜辉的手。
佟夜辉索性一起捂住，小手包着大手，虽然漏风，但捂得很紧，嘴里疑惑道：“ 怎么回事，你穿得这么厚怎么还会冷，你是不是太虚了。”
“……”憾生居高临下看着佟夜辉，面无表情道，“对，我虚。”
温昱明又拉了他们一下，目光一直看着远处：“叔叔，我想玩那个蹦蹦床……”
这次说完像等不及了一样自顾自跑走了，佟夜辉见状连忙小跑跟了上去。
憾生的双手因重力垂在身体两侧，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把手塞进口袋里，缓缓也跟了过去。
返程已经是近两个小时后。
出人意料的是，今日这番战略实施成功得超出了预期，从公园回来以后，温昱明的口头禅已经从“不要”变成了“姐姐”，佟夜辉分外感动，一时觉得带孩子也没有想的这么可怖。而且一到家，温昱明的眼皮明显挂不住了。
佟夜辉趁热打铁，循循善诱：“乐乐，要不要睡一觉？”
温昱明打着哈欠：“要的。”
憾生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说：“去我房间睡吧。”
14
秋天畏畏缩缩，冬天来势汹汹，就算是室内也有些凉。憾生让佟夜辉陪温昱明午睡，睡的是他的床，房间开了点暖气，他还有工作没做完，便留在客厅没去打扰他们。
过了半个小时，憾生走进房间，发现温昱明还睁着眼睛，佟夜辉却已经沉沉睡去。
温昱明毕竟是男孩子，有玩具还能安静一阵子，但到室外就控制不住地撒野，东到南，西到北，能跑的地方都跑遍了，但佟夜辉似乎很怕他会受伤，始终精神紧绷，亦步亦趋紧跟其后，硬生生绕着公园跑了三四圈，如今累成这样也情有可原。
“叔叔。”温昱明喊。
憾生比了一个噤声。
温昱明小声抱怨说：“姐姐把我的被子都卷走了。”
他睡在里侧，身上被子是一点都没盖到。
憾生忍不住笑了。
他没帮温昱明把被子抢回来，而是转身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一床被子出来，帮温昱明盖好，问他“这样可以吗”，得到温昱明肯定的回复后，他轻拍温昱明的背，让他继续睡，而后打算离开，但袖子却被拽住了。
温昱明委屈道：“叔叔，你别走，我怕被子又被姐姐抢走了。”
佟夜辉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
睁开眼看到怀里的温昱明，还没察觉出不对，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好像被压麻了，紧接着她将身体翻正，看到了头顶上的憾生。
他闭着眼，低垂头，像电量耗尽的机器人，身体微微倾斜着靠在床头。左手绕过佟夜辉搭在温昱明的背上，之前应当是在哄温昱明睡觉。后脑勺的头发因为东倒西歪，被挤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并不像平常严谨体面。
佟夜辉脑袋还没彻底清醒，下意识盯着他看。
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午后的阳光被滤成淡蓝色覆盖在人的脸上。
憾生的五官其实十分锋利，尤其是不带笑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不近人情，可能是他总是游刃有余的原因，佟夜辉一直觉得憾生有一种充满智慧的赏心悦目，同时佟夜辉也知道憾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从容轻松，即便他总是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佟夜辉看着憾生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很好奇那是什么手感。
鉴于佟夜辉是个善于将想法付诸实践的行动派，于是很快伸手摸了一下，有点扎，但挺好玩的，见憾生没醒，又忍不住多来回摸了几下，然后又好奇地往侧脸摸去。
摸到左脸的时候，手腕被按住了。
憾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什么啊。”他的嗓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佟夜辉迅速把手收回：“没什么。”
憾生愣了下，头脑清明了些，他坐直了身子，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