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段时间从这里回去,就去查了莫茜的人生经历,现在这个社会人基本没有隐私,何况以他们家的势力,想查什么都轻而易举。
莫茜,一个普通大学生,毕业两年,就坐牢吃监狱饭了,而她疑似在和覃宇文啸交往。
当时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听到消息,惶恐担心的样子仿佛坐牢的是覃宇文啸,他们冷静下来后想着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年轻人不听劝,教训的话最好要面对面说。
春节又临近,一家人便打算趁他放假回来过节的时候和他交心一下。
谁料,覃宇文啸在除夕当天直接说不回去了,可能是真的在工作,也有可能是和那个坐过牢的女人厮混。
于是,她在这天,背负着长辈的寄托,来到了这里。
覃宇文啸笑:“我说姐,你不好好在家吃年夜饭,就为了这件事吗,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覃曼安打断了他:“你们知道她犯的什么罪吗?”
覃宇文啸敷衍道:“她想说会说的——”
覃曼安鼻子哼了一声:“那她想说了吗?”
覃宇文啸:“姐——”
覃曼安冷笑一声:“那就是不想说。”她看着他,眼神鄙夷,仿佛在透过他看向莫茜:“那我来告诉你,是走私毒品!”
空气安静极了,仿佛大地响起一声惊雷,震慑了万物生灵。
覃宇文啸手一紧,没有吭声。
女人的语气渐渐激动,她盯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顿地道:“她这是要财不要命啊。”
周小斯停下喝酒的劲,烧烤的老板也看了过来。
覃宇文啸缓缓抬头,似乎向她求证,可很快又垂眸,久久没有说话。
这件事,他姐没有必要撒谎骗他,她要查莫茜,包括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覃曼安抱着手臂坐下来,试图心平气和地与他对话:“爷爷让我大过年的来这里,是想让我劝说你辞职,至于你觉得亏欠的那位老人 ,我们可以送她到养老院。”
她顿了顿,语气越发斩钉截铁:“一个人有多少个两年,现在也不兴搞守孝那一套。你不能把青春浪费在这里。”

覃宇文啸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姐,你想说的是这些吗?”
覃曼安摇头,说:“不止。”她觉得婚姻大事一样重要:“另外一件事是,你不能和莫茜在一起,我不同意,我们家都不会同意的。”
覃宇文啸失笑,缓缓道:“我和她可能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不是普通朋友,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覃曼安半信半疑看着他几秒,最后说:“那更好,趁早远离她。”
覃宇文啸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又拿起啤酒喝了下去,喝着喝着,忽然又迟疑说:“有没有可能她是有什么苦衷的……”
周小斯抬头,愕然地看着他。
覃宇文啸目光望向虚空,开始费劲想起那次在酒店,莫茜与岑古见面,她质问了岑古那个东西是不是他放的,那个东西……可能是赃物之类的,而岑古栽赃了她?
覃曼安简直不敢置信:“你是不是魔怔了,居然替一个犯人找理由?”
覃宇文啸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凭那一句话,就偏向了莫茜。
周小斯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这姐弟俩:“我们这种职业的,要谨言慎行,这是大街上,不能随便议论这种事。”
覃曼安感觉到头疼:“总之,你别让她纠缠你了,我们家不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知道吗?”
覃宇文啸没来得及回她,兜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看到莫茜的名字后,眼睛盯着屏幕足足愣了好一会。
覃曼安在一旁随口问了声:“谁啊?”
覃宇文啸没答,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接通的一瞬间却仿若哑人一般,不知道说什么。
莫茜先开口,浅声和他道祝福:“除夕快乐啊。”
覃宇文啸本能地回应她:“嗯……你也除夕快乐。”
莫茜笑了一声,随后单枪直入问:“覃宇文啸,你今晚都在干什么?”
覃宇文啸不想让她知道姐姐来找他,下意识说:“在家看春节晚会。”
“是么。”莫茜轻描淡写道:“那你除夕不开灯的啊,一眼看上去黑乎乎的,一丝光都没有。”
一整晚开着灯,是他们这里的除夕夜习俗。
覃宇文啸喉咙一紧,嘴唇翕动:“我……我刚刚出去了,现在在外面,等会就回去,不,现在就可以回去——”
莫茜轻声打断了他:“不用了。”
覃宇文啸挽留:“我现在回去ʝ,你等一下……”
莫茜说:“我现在也不在你住处楼下。”
话一落,她垂眸挂断电话,角落处也许是下风口,油烟味时不时顺风飘过来,没人知道她站在这里有多久了。
电话挂断了,覃宇文啸有些不明所以,但犹豫几下后,说:“周小斯,你慢慢吃,顺便帮我照顾下我姐,我先回去了。”
覃曼安目光一冷:“去哪里?!”
覃宇文啸转过脸对着覃曼安,后者拔高声音拷问他:“覃宇文啸,我们家什么时候和那种人扯上关系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覃宇文啸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我可能需要见她一面。”
预想之中。
覃曼安强忍着怒气,提醒他:“覃宇文啸,你知道自己是警察吗?!”
覃宇文啸说:“……知道。”
其实,他心想,警察不惧任何任何穷凶极恶和贪婪犯法的罪人,所以他才更要见她。
她那么放肆,那么肆无忌惮地招惹自己,是在挑衅他吗?亦或者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目的?
覃宇文啸忽然感觉到有些害怕。
即使是铮铮铁骨,当对一个人产生了情愫,是不是意味着会对她心软?
他们的开始不是正常的相遇,他们的纠缠也不是正常的相恋,还有最关键的—
她始终对她的过往缄默不语。
她的坐牢经历无法隐藏,所以不藏着掖着,可也不曾去控诉去声讨。一个人蒙冤,见到警察会喊冤,她见到他,不喊冤,就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为什么啊?
覃宇文啸心里堵得慌,手握成拳又渐渐松开,他咬紧牙关再次提醒自己:“我知道我是警察。”
“……那就好。”覃曼安见他固执成这样,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听他这样说后反而心安了些。
军人曾经是他的梦想,即使现在是警察,她笃定他也会维护曾经的那份荣誉。
这足够了。
覃曼安镇定如常地拿起几块钱一瓶的纯牛奶吸了一口。
覃宇文啸起身,凳子被往外带出一两步,正准备转头就走时,周小斯忽然看着他背后的方向低声惊呼:“莫、莫茜——?”
覃宇文啸身体僵在原地,倒是旁边的覃曼安闻声转过去打量来人。
同为女人,覃曼安轻而易举地获知莫茜整锉过的信息——
她身上有明显洗漱过的痕迹,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她也是漂亮的,那是一种未经雕琢装饰的漂亮,漂亮到经过烧烤摊时显得有些突兀。
覃曼安好整以暇看着她,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到近前来自取其辱。
莫茜在离覃宇文啸几步远时停下脚步,站定时看了覃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