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后还没回宫就听到宫内传出的丑闻,“伯府姑娘参宴竟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掳了去欺辱!成何体统?”
嫡母教训,赫连皇后这当儿媳妇的当然只有听着的份儿,况且慕容楚惠这件事,她确实多多少少不占理,往小里说是王府世子下流放肆污人清白,往大里说就是她这后宫之主管教不善,管束不严,治理无方。
整个宫殿前前后后伺候和守卫的人那般多,竟没一人发现不妥阻止事端,再配合今日的闹剧细究起来,每一处都是大问题。
赫连皇后没法子反驳,只能起身执手福身道,“妾身定当肃清歪风,整顿后宫,严管下人,彻查玩忽职守鼠窃狗偷之辈——”
凌太后教训了一顿也就把人放了,又招来几个太监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云川郡主进宫前后,沈辞年在哪儿,你叫嵇凌(北镇抚司千户)秘密来见老身。”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究其到底姜雨的身份确实存在疑点,谈吐举止远见卓识指挥若定,根本不像坊间寻常野丫头,再者凭她所传医术,如何也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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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两手空空地进宫,盆满钵满地离宫,没想到烁国公夫人季氏竟然托了夏之岩来接她们。
一上马车坐下,夏之岩便兴冲冲道,“我用郡主教的法子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可他话音刚起一半,姜雨挨着车壁就睡过去了,面纱外的半张脸,瞧着跟往日不太一样,转头欲问小肉团时,方注意到他家外甥女眼睛鼻头通红,显然大哭过。
夏之岩忙紧张问,“怎么了?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谁欺负你——”眼角余光触及姜雨时话音声音一滞,皱了眉头道:“——们娘俩了吗?!”
小肉团湿漉漉的大眼睛幽幽怨怨地看着夏之岩,“你又不关心我,管我被谁欺负了呢!”
夏之岩问:“我怎的不关心你?”
“你连说服蒋家哥哥给我当夫子都不愿意,还说关心我?”小肉团趁机责怪道,“四舅舅连这么一件小事儿都不愿意帮我,我还敢奢望你当真为我们出头吗?”
“一码归一码。”夏之岩试图给小外甥女讲道理,“墨哥只给认真向学的孤儿教书识字,不是专门儿讲学问的,你若真心实意要读书识字多得是人愿意捧着教你,你跟那些穷苦孩子抢这个兴许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作甚?”
“况且,你根本无心向学吧?”夏之岩道,“你辛苦抢了个夫子,却要逃课的,这事儿到底想糟践谁呢?”
小肉团缩在姜雨身边撅嘴儿道,“我又没有要蒋家哥哥只当我一人的夫子,他每五日抽一天教我便是——”
姜雨忽然浑身一颤惊醒,一瞬的怔愣后疲惫地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便听小肉团担心地问道:
“娘亲怎么了?”小肉团刚刚挨得近,察觉到姜雨的颤抖。
姜雨道,“睡得不踏实而已。”随即扬声吩咐车夫回一趟禹王府。
夏之岩望着姜雨眉目间掩不住的疲惫和憔悴问道,“郡主莫不是生病了吧?”

“嗯,咳咳——”姜雨笑了笑道,“但不碍事儿的。”顺势轻拍小肉团仰起的小脑袋,“你也不需自责,这病症不是留在京城终日折腾导致的,是我执意去地宫,却误打误撞染了寒毒诱发出来的。”
这身体原就因为避子药得了寒症,她又为了跟沈辞年换回身体给昊王做手术而服用了至寒之药,已经极是畏寒的身体在冰窖里待久了,还猛然受热气逼熏,寒气散不出去,便成了一种毒。
姜雨便以寒毒后遗症当豁口,半真不假地弄出肺痨的脉象。
而这年头肺痨是个绝症,富贵人家可以用各种补药维持生命,所以什么时候轻缓什么时候恶化,全凭她的本事轻松拿捏。
待事情结束了,她还可以痊愈,可以公开治疗的方案,造福百姓。
“而且你也知道娘亲的医术高明,到时候定能想出法子的。”姜雨掏出手帕仔细擦干净小肉团脸上泪痕。
小肉团喃喃道:“娘亲,留在京城,你开心吗?”
第96章 马车不要了
第96章 马车不要了
“开心呀。”姜雨真心实意地扬起嘴角,“娘亲又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人,怎会做让自己不舒服的事?若我实在不想留在京城的时候,也会实话告诉你,到时候是跟着我走,还是你留在烨国公府——”
“娘亲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小肉团打断道,一把扑进姜雨怀里,“娘亲永远不要想着扔下团团!团团生是娘亲的女儿,死也是要跟着娘亲的!”
姜雨忍俊不禁地直笑,这时马车缓缓地停下了,车夫示意禹王府到了。
“且等着,我拿了东西便回来。”姜雨直奔寝室,拿了床头的集梦铃后,又折了一小枝结香花塞进空间,再用小荷包装起掉落在周遭的结香花球儿,顺手又收进空间备用。
出府的路上便一直打呵欠,上得马车再启程,姜雨没忍住又睡了过去,这一次没被失重的坠落感惊醒,却被刺痛耳膜的震天动静和此起彼伏的惊呼吵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夏之岩惊慌地卷着她和团团,踢破车壁飞出去!
下一刻,被什么东西撞得倾斜的马车,便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受惊的两匹马儿拖拽间把车厢扯裂成两半!
与此同时一辆马儿失控还装有重物的破马车,速度极快地踩着裂开的车厢,擦着张老御医的软轿而过,吓得刚刚从宫里出来的四个宫女魂儿都要没了!
一个个都不敢想象,如果此番夏之岩不在,两位郡主的马车刚被失控的马撞飞,又在顷刻间被失控的马车踩踏而过,那还有命儿能活吗?
姜雨亲眼目睹自己和团团几乎命丧在马蹄下,刚就着夏之岩的臂力站稳,欲语却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咳得急促时,一口血腥便呕了出来——
“娘亲!”小肉团声音颤抖地惊呼。
夏之岩一愣,连忙扶住她,丢了魂儿的宫女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个宫女赶紧儿把还呆在软轿里的张老御医拖过去看症。
姜雨压不住喉咙深处的瘙痒,咳得满头大汗,摆手拂去张老御医的诊症,于袖间摸出一瓶药水喝下,急促的咳嗽减缓时,眼圈已经被生理性泪水憋红了,嗓音嘶哑破碎道,“不碍事儿的——”
这时,巡防营的巡逻队伍和另一些人马于失控马车离去的方向奔来,可不待领头的将士大声问询,天际忽然飞下来一抹黑影儿,扛起姜雨便跑!
“娘亲!”小肉团撕心裂肺地喊着。
老御医和宫女们也惊呆了,“云川郡主——”
“——保护香朗郡主!”夏之岩大喊一句,便猛然跃起朝黑影追去!
不远处巡防营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