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浑身都止不住的发冷发疼：“我阿兄呢？”
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浅淡的乞求，乞求一个好的结果。
燕璟城却毫不犹豫地打碎了她的希望，语气漠然：“谋逆之人，只有乱葬岗一个下场。”
男人一字一句犹如利刃般，将顾明珠的五脏六腑都掏空着碾碎了。
她痛得直不起腰来跪坐在泥地里，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也想不通她风光霁月般的阿兄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冬日的雨来得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一滴一滴犹如刺骨的利箭，可顾明珠却像没感受疼痛般，她看着燕璟城欲离开的身影：“王爷，来扶云苑就是为了告诉妾身这个消息的吗？”
“自然。”燕璟城脚步微顿，却没回眸，“你身为沈家女儿，该知情。”
顾明珠心中绝望翻涌，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而男人置若罔闻，就要继续抬步离开。
看着他绝情的背影，顾明珠心如死灰。
“燕璟城……我们和离吧。”
第八章
“如若你不愿，休妻也行。”
顾明珠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一度无声：“毕竟我是罪臣之妹，就不牵连燕王府了。”
燕璟城的背影一顿，骤然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顾明珠，半晌未出声。
顾明珠黑瞳里盈满着决绝，静默着等待最后的结果。
她以为这般大抵是最后的结局了，可只听得男人嗓音冷寂：“来人，将王妃扶回内室，好生照顾。”
话落，燕璟城利落地转身离去，缀在腰侧的玉佩都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无情的弧度。
顾明珠被人钳制着送回室内，看着人在门上落锁。
她浑身发颤的蜷缩在床侧，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找到阿兄的尸骨，她要带他回家。”
一直到几天后的夜里，守卫许是看顾明珠这些天太过于安分，失了职，给了她可乘之机。
顾明珠穿着褐色衣物掩人视线，一路跌跌撞撞从侧门出了王府。
她在巷尾雇了一辆车去了乱葬岗，还未靠近她就嗅到了滔天的尸臭和腐烂气息。
车马无法上前，她只能徒步。
顾明珠忍着呕吐的欲望，一步一步走到了满是污渍的乱葬岗。
饶是她心有准备，看到这里的一瞬，全身骨头还是如同被一寸寸敲碎般疼痛不已。
阿兄在哪里？
顾明珠不知道，只能颤着白皙的双手一片一片地翻。
可到处都找不到！
各种离奇骇人的死像冲击着顾明珠的眼睛，她无力地跪倒在地，灵魂震颤叫嚣着绝望。
突然，寂静中传来道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部署好了？”宽大的黑色帽衫包裹着来人身影，但女人的声线暴露了她。
“嗯。”
是燕璟城，他的声音顾明珠熟悉到了骨子里。
顾明珠无神的双目掩在死角处上下打量两人，突然，她看到了女人脚上若隐若现的东珠——
是裴冬宜！
燕璟城为何会与她在此处会面？
未等想明白，只听裴冬宜再次开口，声音还带着隐约的愉悦感。
“那顾明珠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顾明珠下意识屏住呼吸。
却只听燕璟城沉声道：“我不会留她。”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顾明珠的脑海里。
燕璟城，她的丈夫……竟然要杀她！
不多时，女人的声音随着马车的离去消失。
正当顾明珠以为燕璟城也要离开之际，他突然出声：“顾明珠，出来！”
她的心狠狠一颤，没有动作。
不想片刻，男人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顾明珠仰着脖子看着高大的男人。
“燕璟城，你从一开始，就想我死，对不对？”
顾明珠觉得此刻的她亦有些疯魔，如今这般还能笑出声。
燕璟城皱着眉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顾明珠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随即“扑哧”一声，一只锋利的箭就这般插进了顾明珠的身体里！
她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失去了翅膀般跌落。
燕璟城瞳孔骤然一缩，手下意识接住她。
鲜血从顾明珠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汇入泥土和燕璟城的衣摆上。
白色的衣摆染了血，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顾明珠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燕璟城，耳边一瞬寂静。
她没有哪一刻如同此刻一般，觉得死亡亦是一件美事。
她要去见她的阿兄，她要回她的漠北，她要去见她曾经的少年郎。
反正……不要再见燕璟城了。
雨幕又来了，淅淅沥沥的雨低落在顾明珠被冻得发僵的脸上。
她张了张唇，努力越过雨滴声。
“王爷，如今……你可如愿了。”
第九章
人濒死之前，似是会将过往如同走马灯般重演一遍。
痛意恍惚远去，顾明珠脑中翻涌着画面——
父亲母亲，兄长，孤月下的大漠……
那些都是她回不去的曾经，她拼命的想要留住，可最终都一一失去。
就这样吧，到此结束吧……
顾明珠的意识被黑暗吞没，她亦没有挣扎。
……
顾明珠再次醒来时，头疼欲裂。
她看着熟悉的地方，心中厌弃得厉害，原来求死也不能吗？
“顾明珠。”
熟悉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厌情绪的顾明珠全身一僵。
她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微微侧头，便看见了端坐在椅凳上神情漠然的燕璟城。
“王爷……”顾明珠的嗓音沙哑干涸到近乎无声。
燕璟城起身径直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头蹙起：“顾明珠，你为何救本王？”
救他？
顾明珠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救自己的仇人。
可那时，她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
下意识的以为，他还是她记忆中的少年。
“那王爷呢？何必救我？”顾明珠抬头看向燕璟城，眼神空洞，“反正我已经是一步废棋了。”
闻言，燕璟城的手指微微蜷缩，声音却讽刺冷硬：“救你？本王不过是想看看你自导自演这一出戏要唱成什么样？”
顾明珠猛地睁大双眼，心下一窒：“什么意思？”
燕璟城抿唇，幽黑的眼眸又冷又沉：“那天的刺客身上都有你沈家的家徽，你敢说这件事你不知道？”
顾明珠原本的死寂的心潮瞬间翻涌：“燕璟城，绝对不会是沈家！”
燕璟城眼眸好似一汪深潭：“如今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顾明珠听着他的话心下坠得厉害，漫天的惶恐不安在涌动。
没等她再出声，燕璟城出了内室。
对着守在外侧的一众下人，强硬下令：“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王妃一步也不许踏出扶云苑。”
说罢，他转身离开。
顾明珠用力的篡住被褥，克制着不平的情绪。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燕王府似被乌云笼罩。
连被囚禁在园中不晓外事的顾明珠都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平静。
她想起沈颂回的警告以及燕璟城和裴冬宜在乱葬岗的对话，她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