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自己与同在太后膝下长大的彩云公主关系十分要好，后来与沈司煜相识，便也跟着彩云一起唤他“皇叔”。
可此刻，慕念不知道该怎么不生分？明明两人同在洛京，却生生隔了一年不曾相见……
一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
紧攥的手指甲扣进了掌心，阵阵刺痛。
慕念强撑着抹笑：“没躲，只是见皇叔忙碌不敢打扰。”
她语气客气疏离，沈司煜眉心微皱，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一道男声袭来：“王爷。”
紧接着，就见几个人端着酒朝两人走来，顷刻间便将慕念隔在了人群外。
透过空隙，慕念望着沈司煜的侧脸，有些晃神。
她是何时意识到沈司煜在躲着自己的呢？
好像是在一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几次想找沈司煜解释，却总是寻不到人。
后来，便也就明白了。
想到这儿，慕念心里微微发苦，转头间瞧见正与人高谈阔论的丞相父亲，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静默退离。
出了宫殿，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慕念却如同劫后余生般长舒了口气。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脑海里闪过刚刚和沈司煜的对话，最终抬脚往宫门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
慕念仰头望着轻缈的白雪，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接。
却听身边一阵轻响，紧接这，一把油纸伞覆过她头顶。
沈司煜低头看着她：“丫鬟去哪了？怎么任由你在这里淋雪？”
慕念一怔，好久才慢慢收回手：“她在宫外等我。”
“要回丞相府？今日这般晚，怎么不宿在宫里？”
慕念默了瞬，抬头看他：“一年前开始，我便再未留宿宫中。”
听到这个时间点，沈司煜没有任何反应：“雪大了些，我送你出去。”
话落，他便往前走去。
慕念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一年前一样行事独断的男人，抿了抿唇，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伞下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慕念呼吸间就能闻到沈司煜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
一路安静，不知不觉到了宫门口。
慕念看着马车旁等着的丫鬟婵儿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沈司煜行了一礼：“多谢皇叔相送，慕念先行告辞。”
话落，便快步朝婵儿走去，像是逃离。
沈司煜看在眼里，却是什么都没说，自顾上了马车。
丞相府的马车内。
慕念透过半挑的窗帘，望着摄政王府的马车走远，慢慢垂下了眼睫。
丞相府闺房内。
昏黄的烛光中，架子上一袭红色尤为醒目。
慕念缓步走上前，手轻抚上去，眸色复杂。
这是及笄那年，她为了能嫁给沈司煜亲手绣的嫁衣！
上一章第二章 嫁衣
抚过嫁衣上的细密丝线，慕念不由想起当时一针一线缝制它时的心情。
那时她刚办过及笄礼，姨母拉着自己的手说：“晚儿长大了，姨亲定为你寻个好亲事。”
当时她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羞涩，期待，也有……不安。
因为自己早已有了倾慕之人。
她甚至想着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或许有机会穿上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嫁给他。
可不想只是一场痴望。
这件花了半年时间才做成的嫁衣，在这里一放就是一年，不见天日。
思及此，慕念心里划过一抹涩然。
这时，婵儿从外进来，伺候她洗漱。
慕念望着这大红的嫁衣，沉默了很久：“婵儿，把它收起来吧。”
婵儿应声上前。
房间内静默，只剩衣料摩擦的声响。
慕念望着那抹红色一点点被折起，心里也像被蹂躏般。
她忍不住开口阻止：“算了，还是放在那儿吧。”
蝉儿莫名，却不敢多问，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慕念一步步走上前，将刚折起的嫁衣慢慢展开挂在架子上，一点点抚平上面的折痕。
她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末了也只是无声叹了口气。
这夜，慕念辗转难眠，脑海中沈司煜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
翌日。
慕念刚用过早膳，便听婵儿说：“小姐，彩云公主来了。”
她一愣，彩云即将嫁给从小恋慕的虎骑将军，现在不是应该在忙着筹备婚事吗？
怎么有空来相府寻自己？
来不及细想，慕念起身去往前厅。
可不想刚进去，就看到彩云公主身后那抹颀长的身影——沈司煜！
四目相对，她心中倏地一紧，抿了抿唇上前：“慕念见过皇叔，见过彩云公主。”
沈司煜微微颔首。
彩云公主拉着她手，将人扶起身：“晚晚不必多礼，我今日是特意来寻你帮我拿主意的，尚衣局给我做了好几件样式的嫁衣，皇叔也不懂这些，你可定要帮我好好瞧瞧。”
慕念点头应下：“公主有事派人过来唤我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彩云公主笑了笑：“婚事都有母后为我操持，我在宫里也无事，对了，你上次说要送我的梅花帕子可绣好了？”
慕念点头：“绣好了，在我房里呢，我这就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拿便是，你留在这陪皇叔说话吧。”
说着不待慕念反应，彩云公主已经招呼一旁的婵儿往卧房里去。
慕念望着她背影，心知她是想给自己和沈司煜一些相处时间。
可……
她犹豫了会儿，转过身看向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沈司煜，打破了沉寂：“皇叔今日不忙？”
沈司煜轻轻将茶盏放下：“嗯，彩云的事要紧。”
慕念点了点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上去冷漠，心却是柔软的。
要不然六年前，也不会冒险救她了。
想到这儿，慕念又有些失神。
气氛再度静默。
慕念正思索着要不要再找些话题来说，忽然听后院传来彩云公主的一声呼喊：“晚晚！”
慕念一惊，正好沈司煜也看了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连忙往后院而去。
一进院里，慕念就见彩云公主拿着一件鲜红的嫁衣站在门口。
“晚晚，这便是你及笄时做的嫁衣吗？真好看，若不介意，送给我可好？”
闻言，慕念下意识扭头去看身旁的沈司煜，他目光淡然，置若罔闻。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再转头看到彩云公主目光中的深意，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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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而过，时间仿佛因为慕念的话被定格了般。
彩云公主看看两人的神色，打破沉寂笑道：“我说笑呢，这嫁衣对晚晚意义非凡，我怎会要？”
说完便将那嫁衣给了婵儿，自己则是拉着慕念往府外走。
慕念跟在她身边，经过沈司煜时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沉默路过。
尚衣局。
彩云公主选了几件好看的便去试衣，偏殿中只剩慕念和沈司煜相对而坐。
气氛中夹杂着几分尴尬。
慕念垂着眸，手指无意识绞着手帕。
却听沈司煜声音响起：“婚事定下了？”
慕念一怔，下意识摇头：“未曾定下。”
但很快，便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想到那件喜服，慕念不禁看向沈司煜，捏着帕子的手微紧，想要问些什么。
这时，殿内突然跑进来一宫人：“王爷，皇上和几位大人在上书房等您，说有要事商议。”
沈司煜闻言，起身告辞离去。
慕念所有想说的话尽数被堵回了嗓子眼。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司煜的身影逐渐远离，再到消失不见。
换好衣服出来的彩云公主一出来，就看到她站在殿外的身影。
“皇叔走了？”
慕念回过神，点了点头：“皇上召见。”
说着，她又不自觉往沈司煜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