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气得发抖:“凭什么!?”
“就凭我侄女在你手里的苦,我这个皇叔必须要讨回来。”
牧未扬眼皮一挑,里面尽时寒意。
“你可以尽管走,但我有的是法子让季家家破人亡,就看你,还想不想给季家子孙留点福荫了。”
老夫人身体颤动着,脸一会青一会红,显然被气得不轻。
都说贤王爷清风霁月依誮,谦和有礼。可现在眼前的人,分明就像个暴君!
牧未扬见她不动,蓦的抬起手,说道:“送客!”
“慢着!”老夫人阻拦道。
牧未扬撑着下巴,像是早已经知道她的选择了一般,嘴角含笑。
“为了您,本王特意选了这尊观音像,您可以跪在这里尽情地祈福聊表诚意。”
老夫人回过头,檀木高脚桌上,一尊金身观音像立在上头,嘴角含笑满目慈悲。
她缓缓地弯下腰,放下了手里的佛串,拿起了针线。
她年纪大,连穿针都做不到,况且穿豆这么力气活。一个时辰之后,她才穿了一个豆子。但早已经老眼昏花,指尖鲜血淋漓了。
牧未扬一双笑眼盯着她,声音温和:“继续,还有一盆呢。”
老夫人听着他仿若看好戏的语气,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砸进了筐里。
牧未扬没有计较,反而说:“你想不穿了也行啊,我还有一个选择。”
“跟牧叶璎道歉,在你儿子面前坦白你虐待了牧叶璎的那些事。”
老夫人神色阴沉,咬着牙说:“我何曾虐待过她?”
牧未扬撇开了眼睛,老夫人满脸都写着不知悔改,让他觉得恶心又厌烦。
他淡漠的说:“那你继续穿吧。”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天色近晚,日光渐渐从屋内抽离出去。
老夫人越发看不清,一旁的侍女在观音像两侧点了两根蜡烛。
她看着着昏暗的烛光,声音沙哑:“这点光,根本看不清啊。”
侍女回答她:“王爷说了,为表诚意,节约用度。”
老夫人听得脸色一白,这话过于耳熟,是之前每次牧叶璎抱怨烛火暗的时候,她会说的托辞!
她眼神含着苦涩,只能低下头继续穿。
另一边。
牧未扬回到书房后,就提议要和牧叶璎对弈。
他执白,牧叶璎执黑。
她原以为牧未扬让自己先手,是相让。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以赴。
却没成想,才三十手黑白棋就已经胶着在一起,不到六十手,白棋就已经呈败势。
牧叶璎兴致高昂,她终于发现这个人的短板了。她在心里偷偷地腹诽着,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牧未扬看着她眼里闪着得意的光,好像很期待他被打败似的。
这时,陆子规走了进来。
神情微冷:“季兆寒来了。”
第二十八章 若无其事
牧叶璎身体一僵,又随即若无其事的落在一子。
仿若这个人不过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没有干系。
牧未扬看着她淡漠的姿态,笑了笑。
站起身,朝牧叶璎伸出了手:“走吧,毕竟他们都是来找你的。”
“而且你不去看的话,我布的这一场小棋局,岂不就白费了?”
牧叶璎愣了愣,听话的将手放进了牧未扬的手里。
王府门口,季兆寒脸色很是不好。
城外难民之事,今日在朝堂之上吵的沸沸扬扬。
一会有人上奏乌州知府无作为,不上报,要革职收押;又有人说是有人上瞒天听,故意拦截了消息,与知府无关;还有人请求立即赈灾,平复民情。
季兆寒是跟着去了破庙的人,自然被留下来。
他隐瞒了陆子规说得那些话,只说灾民们都是从乌州来上京避难的。
直到昏定,季兆寒才满身疲倦的从皇宫回府。
他先去了季如云的院子,检查了他的功课,才去正厢房请安,可房间里没有老夫人的身影。
他问道:“老夫人呢?”
下人立即回道:“老夫人午后就去贤王府了,还未回。”
季兆寒眉头一皱,他一日都被留在宫内,并不知道外面传疯了话。
只觉得奇怪,并未多想。换下朝服,便接着出门去向贤王府了。
季兆寒走进正厅的时候,牧未扬坐在上位,悠悠闲闲的喝着茶。
他左手边,坐着牧叶璎,正静默的低垂着目光。
见到她,季兆寒一怔,才向牧未扬拱手行礼。
“听闻我母亲在府上,不知她现在何处?”
牧未扬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门口:“已经请过来了。”
季兆寒回过头,心里猛地一震。
只见老夫人由两个侍女搀扶着走了过来,双手颤颤,竟是十指流血触目惊心。
老夫人看见季兆寒后,双目含泪,凄楚的喊道:“寒儿……”
季兆寒神色骤然一沉,声音带着怒意。“敢问王爷,下官的母亲这是怎么了?”
牧未扬淡淡的说:“不过是在本王府里突然兴致来了,想为菩萨穿豆祈福罢了。”
“你要问本王怎么了,或许问一问老夫人会知道得更清楚哦。”
他笑眯眯的望着季兆寒,语气颇为恶劣。
季兆寒望着老夫人,后者自是一脸晦暗,只字不语。
“好吧。”牧未扬慢条斯理的开口,“既然老夫人不肯说,那就由本王来说。”
“从哪说起呢……”他若有所思想着。
“是从您设计灌醉稳婆,差点害得本王的侄女难产而亡,还是把她关进库房不让她参加太后大祭,还是冬日里让她去找药花却把她丢在雪地里险些冻死,还是将她送进莫因庵收买了姑子强行剃度……”
牧未扬看着怔在原地,瞳孔放大的季兆寒笑了,眼里却是带着怒意。
“你母亲做得事情太多了,本王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呢。”
牧叶璎低着头,从老夫人进门后,她就一直不敢抬头。
这个嘴里念佛抄经的妇人,在短短的三年里,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黑暗和屈辱。
即使离开了三年,再次见面,仍然会不由自主的恐惧。
突然,手里背塞进了一杯热茶。
她惊讶的抬头,对上了牧未扬含笑的眼睛。是真的,温温柔柔的笑。
而那厢的季兆寒则如置冰窖,他不敢相信,他一直敬重的,一向拜佛念经的母亲。才是一直打压,欺辱着牧叶璎的主谋。
他听着牧未扬一一的举例,每一次他都在。可每一次,他都选择相信了母亲,将牧叶璎推开。并且对她越来越厌恶。
每一次,每一次……
这些年,他的母亲亲手蒙蔽了他的眼睛,却又让他亲手抹黑自己心爱的人。
季兆寒实在难以置信,他痛心疾首的看着老夫人。
“我该怎么看您,您怎么可以做这些事?”
老夫人看着季兆寒失望的眼神,浑身一颤。
神情顿时萎靡下去,就连平日里威严的脸庞也迅速的衰老。
她哭着说:“我只是,是不得已……谁叫她不肯离开你,这种女人只会败坏我们季家的名声……”
“母亲!”
季兆寒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眉心紧皱着全是痛苦。
听到“败坏”二字,牧未扬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看着季兆寒冷笑:“你以为你对她就好了?”
“你才是伤她最深的人,其实弄掉你可能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牧未扬目光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