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胡乱用纸巾擦了几下,也没当回事儿,“刚刚陆惟过来与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桑茉答得云淡风轻。
“你的表情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谢楚坐在离她不远的一个石凳上,翘起二郎腿。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来,没有再回包间。
郑沅和秦泰这顿饭吃得十分和睦。
结账的时候,又是谢楚一马当先,把黑·卡往收银台一扔,潇洒报出六个八的密码。
离开桑南春时,郑沅要了桑茉的车钥匙,秦泰笑着和郑沅坐了一趟车。
都是成年人,很多话不用明说。
桑茉不得不上了谢楚的车,谢楚问她去哪儿,她说回阳光嘉园。
“这是郑沅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插手。”谢楚安慰桑茉,“郑腾现在是她唯一的牵挂,为了郑腾,她什么都做得出。”
“郑妈妈没了,现在就她和郑腾相依为命。”说到这儿,桑茉再次伤感起来。
她感觉自己还不如郑沅,郑沅最起码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她,连亲生父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郑沅从小家教甚严,对待感情小心谨慎,自从和叶温言闹崩,似乎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记得以前,郑沅说最讨厌做“三”的女人。
秦泰有妻有子,郑沅却为了郑腾,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桑茉心酸阵阵。
路过一家超市,她非要下车买了包烟。
谢楚开车,她坐在后车座,对着半开的车窗喷云吐雾。
自从知道怀孕,她就把烟给戒了。
现在抽起来,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两根烟过后,又找到了昔日的感觉。

谢楚嫌弃了一路,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
郑沅是次日早上回来的,这次她脸上总算有了些许欢喜。
说秦泰已经在锦城住下,一审前不会再回京城,他的两个助手晚上到锦城。
明明是个好消息,桑茉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郑沅放下手包去卫生间洗澡,这次又洗了一个多小时。
此时的陆惟,从邵天那里听到了两个消息。
秦泰再次接了郑腾的官司。
桑茉和“安凝”的劳务费纠纷本来都要判败诉了,谢楚插手,把“安凝”弄成了过错方,要把欠款连本带利赔付给桑茉。
这两件事对陆惟来说,很扎心。
因为这都是谢楚在讨好桑茉最有力的证明。
看到桑茉和谢楚成双入对,他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是多么的愤怒!
这两天,他愈发感觉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晚上,桑茉接到了康宁和的电话。
康宁和也已听说秦泰来到锦城帮郑腾打官司,向桑茉表示了自己的愧疚。
说当初确实问过秦泰,被秦泰回绝了。
“这事儿怪不得你,谢公子第一次去请秦律师也被拒了。”
桑茉再傻也不能把郑沅的事儿抖出来,编排出个理由,“后来,谢公子搬出一位高人,秦律师才应了这个案子。”
“只要容小姐不生我的气,我就放心了。”康宁和轻松地笑了声,“这个秦泰真是让我里外不做人,等他回京,我一定好好训训他。”
“秦律师都接了,康先生就不要再难为他了。我还有事要忙,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桑茉莫名想到秦泰对郑沅的非分之想,对康宁和也有了戒心。
“好。容小姐再见。”康宁和很有礼貌地道别,但就是没有急着挂电话。
两人都没再说话,通话却一直在持续。
桑茉清了清嗓子,“再见,康先生。”
“容小姐,恕我冒昧,你的父母是锦城人吗,在哪里高就?”康宁和急切地问。
怎么问这个?
桑茉压根摸不清他的底细,搪塞道:“他们不是锦城人,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小市民。”
“哦——”康宁和语气幽幽,挂了电话。
因为前几天他让人查过桑茉,对方说得和桑茉完全不符。
看来,桑茉对他的靠近是强烈抵触的!
有了郑沅和秦泰这层暧昧关系,秦泰那边根本不用桑茉操心。
秦泰在锦城有房子,郑沅没日没夜泡在那边,谢楚不怀好意地说“干柴烈火,如胶似漆”。
郑腾的官司开打前一天,桑茉收到了“安凝”的劳务费,连本带息一共十一万多。
她估算了下,把上次京城的花费和请秦泰去桑南春的饭钱,一并转给谢楚。
郑沅可以欠她,但她不能欠谢楚。
谢楚又给她转过来,她又转过去。
“你还真是钱多烧糊涂了!过几天不是要去京城奋斗吗,那边消费多高你不知道啊,自己兜里不揣俩钱,去了京城西北风都喝不上!”
谢楚在电话中训起她来。
“我不能平白无故花你的钱,再不收,我就取现金送你家里去。收了,赶紧的!”
她态度坚决。
僵持了三分钟,谢楚收钱,生气道:“像你这样拧巴的人,竟然有人喜欢,真是瞎了眼。”
第115章 不许说不
郑沅每天都在秦泰的住处,桑茉也不好意思再插手郑腾的事儿。
便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京城投简历找工作上。
桑茉收到七八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大都是地产保险销售,只有一家叫“盈天”会务公司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在网上查了下,“盈天”是家创建五年的策划公司。
负责酒店预定,承接大小年会,各种会议培训,在京城的名气很响。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桑茉还是飞到京城参加了“盈天”的面试。
应聘的是策划岗,面试官看到她京大建筑系的毕业证书和华霖的工作履历,当场和她签了用人合同。
临近年底,会务公司特别忙,急于用人,让桑茉明天来公司参加上岗培训。
后天,郑腾的案子要一审,桑茉在人事负责人面前软磨硬泡,才定了三天后入职。
面试完,桑茉又通过中介看了几处离“盈天”较近的房子,最终在一个叫“景天城”的小区定了个一室一厅的公寓房。
房东不接受定金预付,想住就缴一年的房租。
转账那刻,桑茉的心肝都在颤。
一遍遍地对自己说: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凌晨五点,桑茉乘坐的航班在锦城机场落地。
开车回阳光嘉园的路上,她心情十分沉重。
这个承载了她太多悲欢离合的城市,马上就要在她人生的记忆里渐行渐远了……
阳光嘉园的房子,她决定先留着,等租期到了再退租。
简单吃过早饭,桑茉开车来到西郊墓园,给容天德烧了些祭品,清扫了墓碑。
天色阴沉欲雪,一如此时的她。
她在容天德墓碑前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以前,即便容天德再偏心,她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有个倚靠。就算她在外面租房子,还有一个“家”。
容天德刚去世那阵子,陆惟给了她安慰和陪伴。
那时的她,对陆惟也曾生出一种与风月无关的依赖。
陆惟的体贴呵护令她沉溺,痴迷,可无情的现实一次次把她打进无间地狱。
高冷矜贵如陆惟,又岂会把她放在眼里?
从始至终,她都不过是他排解生理需求的床伴罢了!
谢楚的电话打来第三次,她才听到。
“开门。我在你门口,给你带了早饭。”谢楚的语气比以前正经了不止一倍。
桑茉淡声道:“我在西郊墓园。”
“大早上的怎么去那边了?”谢楚苦笑,“面试过了?”
“过了。”
“什么时候走?”
“等明天一审结束,晚上就走。”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桑茉的嗓子竟哽咽了。
其实说到底,她也不想离开这个她出生,成长,工作过的地方。
谢楚愣了愣,“那我今天晚上摆一场,和你践行。”
“我还要收拾行李,不必了。谢啦!”桑茉故意笑了声,“谢公子,你什么时候去京城,我请你吃饭。”
“你就等着吧,我肯定会经常去骚扰你!”谢楚也笑起来。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沉默。
“他还不知道你要走吧?”谢楚忽然问。
“他?”桑茉立马意识到是陆惟,忙道,“谢楚,连郑沅都不知道我要去京城,我把你当好哥们才告诉你的。你不许在外面乱说!”
“不说。但这事儿瞒不了几天。”谢楚惆怅地叹了声,“晚上不聚那就中午,一起吃顿饭,好哥们不许说不!”
“好!这次我请你,不许说不。”桑茉打起精神,疾步走出墓园。
明天一审结束,她乘傍晚六点的飞机,和郑沅谢楚道个别,好像就没什么牵挂了。
只是搞不懂,这心里怎么一直会怅然若失?
她想起顾璋,又想到陆惟……
半小时后,桑茉回到阳光嘉园,从电梯出来,看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不小的纸袋。
里面是一份南瓜粥和小笼包,还有两个茶叶蛋。
不用问也知道是谢楚送来的。
她不是傻子,谢楚对她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离开锦城,和曾经的过往挥手道别,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回到房间,桑茉的微信中传来视频请求。
看到是顾璋,她本不想接,但想到上次小家伙因为她受伤,愧疚作祟,点了接听键。
“阿姨,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今天周日你不用上班,中午来锦绣里吃饭吧,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