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天意弄人,当天她病情加重,忽然倒地不起。
弥留之际,她一手按到了第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陆景烁声音冰冷:“你在哪?别和我耍手段,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时笙想告诉他自己去不了了,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指尖触摸着备注的名字“最想留住的幸运”,视线模糊一片。
……
三天后。
时笙被抢救回来,陪伴她的人除了陆衍,还有一个久违的人。
——妃凌霜,她的异卵双胞胎姐姐。
时家和妃家是世交,妃家夫妇无所出,时笙的爸妈刚好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于是将姐姐借给妃家养。
姐姐一直怨家里,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是欺负时笙。
可如今她坐在时笙病床边,望着她瘦骨如柴的身体,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眼底藏满了心疼。
“姐,你怎么来了?”时笙被陆衍扶着起来。
妃凌霜喉咙一哽,红唇微张,声音冷冷淡淡的,却透着一抹沙哑:“我来看看你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时笙知道她嘴硬心软,强勾起一抹笑:“姐,我没事,你别听陆衍胡说,我就是有点……”
她话音还没落,妃凌霜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泪落在了她的肩头。
她心底微微一颤,姐姐从未哭过。
“时笙,我告诉你,我妃凌霜的妹妹,只有我可以欺负!谁敢欺负你,我一定十倍百倍奉还——!”
……
之后,时笙得知时氏已经没了,陆景烁说到做到。
他将时氏并吞,时家的产业彻底没了。

陆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在老宅举办。
妃家也在受邀一列,妃凌霜请最顶尖的化妆师,买了最华贵的衣服来打扮时笙。
时笙本是不愿的,被妃凌霜一通数落,不想驳了她的意。
宴会当天,上流权贵如云。
余霏霏和陆景烁也在,老爷子虽然不喜余霏霏,但他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气,一旦确定的事,无人可改。
余霏霏穿梭在上流社会中,脸上的得意是遮掩不住的。
就在这时,时笙一身华贵的粉色礼服挽着姐姐妃凌霜的手出现,精致的妆容将她脸上的疲态全都遮盖了,她时久没有这么好看,就如同一朵盛夏的海棠。
美的不可方物,艳压群芳。
余霏霏一双眼满是妒嫉,她径直朝着时笙两人走去。
“表姐,这是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你和景烁哥已经离婚了,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好吧?”
妃凌霜不动声色地将时笙拉到身后,凝眸看向余霏霏:“你叫她什么?”
“表姐?”余霏霏并不认识妃凌霜,疑惑地看向她。
她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妃凌霜扬起手又快又狠的甩在了余霏霏的脸上,直接将她打翻在地。
第九章离婚
宴会厅上。
万籁俱寂!
余霏霏附近桌上的杯盏也波及,尽数摔落在地上。
众人被这边的情况惊讶到,都看过来,心想那不是陆总的青梅吗?怎么被妃家长女打翻在了地上?
“你不配叫小笙表姐!我警告你,我们时家和你们余家也再无鱻瓜葛。”妃凌霜用的是时家,她本就是时家的一份子。
不远处,陆景烁扒开人群扶着余霏霏起来。
余霏霏趴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景烁,她打我。”
时笙看着陆景烁凌厉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担心地拉了拉她的手。
妃凌霜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而后,她看着在场的众人:“我妃凌霜在此放话,妃家和陆家势不两立,所有与陆家交往的人,都是我妃家的敌人。”
妃凌霜早就接手了妃家的所有企业,她敢说这样的话,就敢和陆景烁YB抗衡。
众人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两边都不敢得罪。
而后,妃凌霜看向陆景烁,话里有话:“陆总,你就尽可能护着她吧,最好是寸步不离——”
陆景烁抱着余霏霏,目光落向妃凌霜背后的时笙,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余霏霏注意到他的视线,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景烁。”
陆景烁回过神,淡淡地看向她:“不要到处惹麻烦。”
余霏霏一怔。
不远处,时笙心底也很疑惑。
陆景烁没有维护余霏霏,在这个上流社会上,他一句话就决定了以后余霏霏的地位。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反正他们已经再无瓜葛。
……
时笙搬回了时家老宅居住。
妃凌霜一天电话不断,晚上还提前早早下班回来陪自己。
时笙知道姐姐如今是上市企业总裁,虽然嘴上没说,但她知道她很忙。
“姐,你就先回去工作吧,陆衍会过来照陆我。”
“我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时笙扑哧一笑,从身后抱住妃凌霜。
妃凌霜身子明显一僵,没有将她推开,喃喃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生病了?”
时笙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觉眼皮很沉,她怕真的挨不到几天了。
“姐姐,不要和陆家作对,我不希望你和他任何一个人受伤。”
手背一凉,时笙瞧见妃凌霜的眼泪打落在自己的手上,心闷闷地:“对不起,又害你哭了。”
妃凌霜想起小时候,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糯米团子,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知道了,傻丫头。”
……
时笙劝说姐姐回去后,一个人待在空旷的老宅。
老宅的房子年久失修,楼顶的水晶吊灯已经坏了大半,就如同她破败的生命一般。
时笙最近的睡眠越来越长,恶梦也越来越多,她不怕鬼神,最怕梦到陆景烁抛弃自己,可怕什么就有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放手了,陆景烁还要出现在她的梦里,与她纠缠,难道真的只有彻底离开,她才不用受他侵扰吗?
这天,陆景烁到了时家老宅,他望着坐在阳台上如同蒲苇一般柔弱的女人,一阵恍惚。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瘦弱了?
“时笙。”他不知为何压低了声线,像是怕吵到不远处的人一般。
远处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其实早在陆景烁掴掌时笙的时候,她的右耳就失聪了。
如今,脑癌加剧,她的左耳也听的不那么清晰。
陆景烁走近了几步,又道:“时笙,我要结婚了。”
第十章死亡从来不期而遇
阳台上,冷风吹过。
时笙瘦骨如柴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也就是一下。
她第一次觉得陆景烁是那么的残忍。
杀人诛心,他是有多不在乎她,才能做到,明明知道她深爱着他,却堂而皇之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要结婚了……
“下周一,我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给霏霏,来弥补你当初所犯下的罪。”陆景烁走到她的面前,将一封结婚请柬直接扔到了她的身上。
时笙看着身上的请柬,抬眸望着他,眸光微颤:“罪?我此生最大的罪,就是……爱你。”
陆景烁眉峰皱的更紧,眼底升起了一抹厌恶:“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原因。”
语罢,他望着时笙单薄至极的身体,眸光一怔,接着想起她为了引起自己关注,在医院买血包的事。
不留余力地嘲讽:“以为扮惨,我就会感动?这么瘦骨嶙峋和鬼一样,谁会喜欢你?”
时笙听着他的话,喉咙涩然,她强然一笑:“我不需要别人喜欢。”
“那你为什么想让我做一个爱你的丈夫,像寻常夫妻一样牵手、拥抱、爱你?”陆景烁不戳她的心里的痛,誓不罢休。
时笙望着他无情的脸,苍白的唇微微张了张。
她想说,因为我喜欢你,可是现在也不敢再喜欢了,恨吗?恨的吧。
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淡淡道:“那只是我随性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原因。”
单单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如果有来生,她不会再爱他,而是会好好爱自己,爱家人。
陆景烁见她无所谓的样子,没趣得离开。
……
陆景烁离开没多久,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时家老宅。
时笙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医疗用具,她带着氧气罩,苍白的手里正紧紧地攥着那封结婚请柬。
陆衍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笙笙,不怕,我在。”
时笙恍惚着看着他,用尽全身地力气将结婚请柬塞到了他的手里,她苍白的唇微张,却吐不出声音来。
陆衍轻轻地吻着她的手,全身都在颤抖:“笙笙,不要再说了。”
时笙一遍遍地摇头,伸手要摘下氧气罩。
陆衍眼眶猩红,不想她在最后一刻还有遗愿,修长的手将她的氧气罩亲手取下。
时笙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算是弥留之际对此生的解脱:“时家,所有的一切,求你交给他……”
“……还有,替我参加他的婚礼,告诉他”时笙想着陆景烁走前问自己的话,眸光微颤,“我……”
不恨他了,可惜这四个字,她再也没能说出来。
那攥着陆衍的手,无力地垂下,红色的请柬落在地上,异常刺眼。
“滴——”刺耳的电流声,旁边心电图的线条,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没有了半丝起伏。
……
周一。
陆景烁的婚礼在神圣庄严的栖霞教堂举行,他一身挺拔的定制西装,意气风发。
时隔四年,他终于是弥补了当初的错误,如今是该高兴的时候了。
教堂里,新娘一身洁白的婚纱,美丽动人,含情脉脉。
陆景烁的视线却散落在教堂的四处,没有找到那抹厌恶的身影,不觉皱眉。
他都把请柬送过去了,她竟敢不来?!
就在这时,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黑色西装,胸前放着白色玫瑰的男人,出现在了教堂里。
“我是时笙的律师,来宣布她的遗嘱……”
第十一章宣告遗嘱
欧式教堂里。
万籁俱寂!
遗嘱——
陆景烁意气风发的一张脸瞬息万变。
台下,陆衍拿出遗嘱:“陆某将代委托人时笙将其遗嘱当场宣告,”
他停顿了半响,哑声念道:“我身患重症,时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