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王皇上有口谕,让霁王把凤凰树带回去。”徐海上前拉住了缰绳,抬头看向了安阳霁。
“他要这颗毒树干什么?”安阳霁拧眉,不悦地问道。
“皇上的旨意,王爷遵旨便是。”徐海平静地说道。
安阳霁挥了挥手,沉声道:“你们几个去挖树。到时候这棵毒树毒死了徐公公,徐公公也认命吧。”
徐海抱了抱拳,侧身让到一边。
安阳霁挥起马鞭,策马往回奔去。
往南境去的马队已远,他将回到京城。那里是困住他一生的华丽牢笼,不管新帝对他是否有兄弟之情,抑或会像父皇一样变成阴冷的暴君,他也只能呆在那牢笼里,永生不得挣脱。
毕竟,他没有属于他的南境,可以任他自在地躺于蓝天草地。
徐海拧拧眉,看着他策马远去,半拎了袍摆往山上走去,“走,带洒家去看看凤凰树。”
侍卫抱拳,带着徐海往山上走去。
……
一连走了几日,安阳骁一行人到了木棉县。护送的百名侍卫化整为零,各自分散进了城,自己寻地方住下。
木兰县盛产木棉树,正值开花的时节,满县都是开满鲜艳花朵的木棉树,一大片一大片,仿若红云一般浮在大街小巷。
“真好看。”阮陵站在马车头上,伸长了胳膊去够枝梢上的木棉花。
“我来吧。”安阳骁从马车里出来,准备替她摘一朵。
“我自己来。”阮陵踮高了脚尖,摘下了一朵木棉花,笑吟吟地绾在发髻上。
“这是什么花?”熊年好奇地问道。
“这是木棉,好东西。根、茎可收敛镇痛,它的汁液可治痢疾,它的根皮、茎皮和刺,磨成粉制成药膏可用来治疗皮肤脓疮芥疮。”四师兄摸着大树,闻了闻树皮的气味,笑道:“木棉县的木棉花又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土壤利于木棉生长,所以这儿的木棉树格外高大,花也比别处的大。”
“这东西这么好使?”熊年走到一株高大的木棉树下,拍了拍树干,又跳起来摇晃几下树枝。
“这位小哥,对木棉树不可如此粗鲁。”路边小酒馆里跑出两个老者,叫停了熊年。

“大伯,我没见过这种树,一时好奇。”熊年赔了不是,大大咧咧地问道:“这树看着很高大结实,难道也跟娇儿一样的娇气?”
“小哥儿误会了,只是这树是我们木棉县百姓的宝贝,大家都把它们当神仙一样供奉。”老者解释道。
“原来如此,失礼了。”熊年赶紧朝着木棉树拜了几拜,笑呵呵地说道:“多谢大伯提点。”
“几位贵人都是打哪儿来?”老者打量着几人,热情地问道:“可要住店吃饭,我们小店都有。”
“我们啊,打很远的地方来。”熊年打着哈哈,看了一眼老者的小店。
那店小,大门也灰不拉叽的,这一路走过来安阳骁可没让阮陵住过这么差的客栈,全都是当地最好的店铺,天字号的房。
“好啊,我们就住老人家您这儿。”阮陵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道。
“我们五驾马车,停得下吗?”莫凡走过来,小声问道。
“贵人这边请。”老者看了看三驾马车,乐呵呵地说道:“别看我们小店的门小,可后院宽敞,别说三驾马车了,五驾十驾都停得。”
“走吧。”安阳骁握住阮陵的手,往小客栈走去。
客栈有三进院落,前面是酒馆,有两层楼,一楼是吃饭喝酒的大堂,二楼是客房。后面的小院有四间厢房,全是大通铺,再往后就是后院了,如老者说的一样,很大,足能停下三驾马车。两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围着马车转,抬起后腿就朝轮子尿了一泡。家减的十多只老母鸡迈着四方步子,咯咯地叫。
阮陵从一边的粮食筐里抓了把谷子,丢给老母鸡,一时间母鸡挥着翅膀过来,啄得起劲。
“那蛇呢?怎么不在马车里?”莫凡在三驾马车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发现大绿蛇,顿时着急了。
那蛇虽然初见时可怕,但相处久了,便和家养的猫儿狗儿一样,养出了感情,离不开了。
“哦,中途好像是那头白狼在路边跑,它看见了,下去打架去了。”陈璟玥说完,继续整理书匣子,把路上买来还没看完的书拿出来,着急忙慌地翻开继续看。这一路他收获颇大,买了好些书。
“真是冤家。”七师姐好笑地说道:“总有一天,蛇和狼只剩一个,见面就打,也不知道在打什么。”
“两王相争,当然只能活一个。”陈璟玥翻动着书页,平静地说道:“狼和蛇都觉得只能有它一个留在人类的身边,以此才能显出它有多重要,都把对方当成抢夺自己领域的敌人。动物如此,人亦是如此。”
“所以这就是安阳越要请我家相公喝酒的原因?”阮陵随口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
“那酒,总不会有毒吧?”陈璟玥皱眉,小心地问道。
第409章 一物克一物
“当然是没毒的,只是小皇帝用这种方式敬告他的皇叔,君臣之位,不可乱。”阮陵笑笑,淡然说道。
“果然坐上那个位置,就不一样了。”莫凡长叹了一声,小声说道:“我们初回京城的时候,他还时常到王府来找王妃玩儿,炒菜抓鸡,很是亲近。如今,帝王之心已然如铁,不再是那个跟在王妃后面跑的小孩了。”
“说句扎心的,他已经立后封妃,娶妻了。”陈璟玥合上书,捋着须说道。
莫凡:……
你娶了?你都没娶还来扎我的心?
“赶紧进去,等下房不够,诸位就睡马车。”莫凡抱起几个大包袱,恼火地往酒楼里走。
“陈先生,你逗他干什么?”四师兄好笑地问道。
“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实在没有嘲讽之意。”陈璟玥无奈地摊了摊手。
“陈先生,我们也进去吧,我要和你谈谈你刚看的这本书。”陆鸣过来了,推着他的轮椅,兴致勃勃地说道。
“哎唷,我头晕,我想歇会儿。”陈璟玥捧着脑袋,连声叹气。
众人见状大笑,甩下二人快步往酒楼走去。这一路上,陆鸣最爱和陈璟玥谈天论地,陈璟玥知识渊博,俨然已经成了陆鸣最喜欢的人,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找陈先生谈谈。
阮陵已经进了房间,她推开窗子,看着院子里说说笑笑的众人,笑眯眯地说道:“啧,一物降一物,一人克一人……古人诚不欺我。”
“刘充还没下马车。”安阳骁走过来,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见刘充坐的那驾马车车门还没打开,那老头儿就在里面窝着。
这一路,阮陵几乎没怎么和刘充说话,但并未为难他,单独给他一驾小马车坐着,一路吃喝拉撒他自己负责。
刘充也是出生书香门第,但和陈璟玥不一样的是,他家是豪门大族,世代为官,自诩清廉刚正,以为国分忧为已任,以为民谋福为毕生追求,他觉得他此生就没做错过,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所以就算现在跟着阮陵一路往南境走,那也是抱着铁血丹心、为国而死的心态。
“他喜欢小马车,让他呆着吧,我们洗洗去觅食。”阮陵笑吟吟地说道。
“店小二说这家的木棉花炖肉好吃,晚上就吃这个吧。”七师姐拿着阮陵的冷石包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多吃肉,把身子养壮壮的。”
冷玉石极为坚硬,需用特殊的炼制手法切割融炼,七师姐每次磨出一小块冷玉石都需要花上三四天,一双手早就磨出了水泡,现在缠着厚厚的布条,不让人看见。
“七师姐,我还够用的。”阮陵接过冷石包,握着她的双手说道:“不用这么辛苦。”
“多备一些好。”七师姐抽出手,心疼地抚着她冰凉的小脸说道:“快快治好这破寒症,师姐还指望你重建鬼医宫,封我为大师姐呢。”
“好嘞。”阮陵脆声说道。
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是刘充上楼了,应该是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所以又停在了门外。
“刘大人,你要找王爷吗?”陆鸣来了,手里捧着几枝木棉花,热情地说道:“走,一起进去。”
“陆公子你先请。”刘充拱拱拳,转身就要走。
“刘大人,慢走。”陆鸣朝他的背影回了个礼,眉开眼笑地进了房间。
“王爷,王妃,在下找店主讨了几枝木棉花,送给王妃。”他进了门,径直走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