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好奇,甄茹既然需要你的骨髓,她居然还敢这么对你?她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会毫无芥蒂地原谅她,继而义无反顾地给她捐骨髓?”
这话说出来索莹自己都笑了。
她在午域见过不少绝望之辈,也见过许多拿着微薄的筹码跟她们谈判的妄想之流,但不要脸到她这种程度的,还是少见。
“高高在上的位子坐久了,总是看不上我这种下等人的。她以为亲缘关系大过所有,所以便无所顾忌。”
楼泽良夫妻如是,楼清原也如是,季学锦也亦如是。
她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好像都是一种错误。
“你闹了这么一场就消失,估计她的肺都要气炸了。不过这样也好,将所有的事摊开摆在明面上,免得总有不长眼的宵小盯着你不放。”
作为从同一个师门出来的同门,她明白索莹的这句话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但她自问从七区休假以来,并未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但居然已经有人在暗地里盯上了她?
“谁要动我?”
索莹挑挑眉,唇边含笑,并未作答:“你猜猜?”
华蔚剥了颗巧克力扔进嘴里,沉吟了会,将自己近年来怀疑的仇家猜了个遍,但索莹皆是摇头。
“你坐实验室都能得罪这么多人,看来还是我这里好些。”
“我就当你夸我优秀了。”
“哈哈哈”索莹笑够了,才从抽屉里抽了份文件出来,白方块扫描过后,继而便投影在华蔚的眼前。
“是楼婕的未婚夫,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你的未婚夫。”索莹点了点文件最上面的那行标题,笑意吟吟:“他买凶买到了夜域的头上。我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和魔鬼做交易。”
居然是唐时文?她如今才给唐家一些小小教训而已,就如此沉不住气了么。
“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他联系夜域的杀手之时,应该是在你刚回楼家不久的那段时间。我猜测他这么做八成是为了楼婕,再有那时楼婕的假身份没有爆出来,你死了,楼婕就是唯一的联姻对象,多完美的结局。”
“夜域那群蠢的,查到你曾出现过在午域之后就迅速压下了这份委托;尤文刚调任夜域不久,我将这份冻结的委托压在她桌上的时候,她说她人都麻了。”

尤文,她们在小基地时的同门之一。
尤文和索莹一样,都出身于乙基地;但尤文的主修方向在五年间,唯有她一个人合格毕业。
第163章 那,你呢?
这足以说明她对夜域的重要程度和可怖之深。
想起过往,华蔚的眼中闪过暖色:“尤文,好久不见她了,不知道如今都是什么模样了。”
“她倒是好着。上次星域移交了个不知死活的骇客,被押来时毫无所惧;大约这人是想对星域复刻多年前那场悲剧,对我们进行打击,但可惜能力不足被流浪者给逮了。”
“我把人押进监房问了不到半天,尤文的人就来了。给出的文件还是赫连燕花亲自下的令,交代一定要把人给带走。”
想起那个古怪的老头,华蔚顿了下:“赫连燕花在那场事件中失去了许多重要的人,如今这种人找死到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人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夜域了。”
作为午域高层,索莹自然也知道星域那段惨烈的过往;不说其他,赫连燕花本身的存在就无时无刻提示着晨午夜三域之人那件往事的悲痛。
“那你准备怎么办,这唐时文需不需要我这边……”索莹抬起手刀,在脖颈前比划了一个杀戮的动作。
——她的同门倒是高效率的。
“暂时放着。”巧克力余味泛苦,她端起手边的白水喝了口,“楼懿文留着他有用。”
索莹联想起华蔚在楼家的那场闹剧,脸色微变:“闹呢?那老太太不会真的想把你嫁给他吧?”
被索莹跳脱的联想给震住的华蔚放下水杯,垂着眼施施然道:“无所谓。如果真是这样,届时我会让唐家尝尝想娶我的代价。”
见华蔚胸有成竹,索莹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沉吟片刻,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楼家公关有力,楼婕的假千金身份暂时还没有传到外界去。我的人查到她最近陆续在和娱乐圈的行内人在接触,可能会有出道的打算。”
“未雨绸缪,曲线救国?倒是有几分聪明。”
但这样,楼婕就算是彻彻底底地得罪楼懿文了。再者,唐家还会愿意接受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少夫人吗?
“你在认亲宴上的那番话给楼婕带来了危机感,所以她才会以为唐家有变换联姻对象的打算,就匆匆投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但却不知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唐时文能为她买凶杀人,就证明她手段了得。”华蔚细细沉吟片刻,又接着开口:“由着她去,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只希望这位不要眼见着起高楼,再眼见着、楼塌了。
余光瞥见餐桌上的小锅,脑海中浮现出了黑暗中那张冷峻的侧脸;华蔚的眼眸暗了暗,脸色有些冷。
索莹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不禁出声问道:“你有难处?”
如今华蔚已经十分笃定对门的这位秦勿和她四年前联合综测有关,种种现象表明她一定丢失了十分重要的记忆。
这种未知,让她觉得十分厌烦。
“四年前的甲乙基地联合综测,你还记得其中细节吗?”
索莹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太自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华蔚未答,只继续问她:“你之前问过我与当时的队友是否有联系,那,你呢?”
第164章 她说了谎
星域的巨大图腾之下,索莹坐在阴影里,沉默了很久。
许久之后,她睁开了半阖着的眼眸,哑声:“他死了。”
——明明说好,要一起活着出去的。
一室静寂。
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我活着回到基地,他永远埋骨废墟。在秘密医院痊愈后,因为队友身死,我被关在审讯室接受两大基地的问询。”
索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但她握着钢笔的手却在轻轻颤抖着。
“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救他?问我,知不知道作战方案有问题?问我,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问我,你们是否有超越队友的感情。”
“救不了。我知道。他出了意外。……没有。”
她在甲基地受训多年,在危险中求生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已经死了,她不能让他白死,她要让那些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