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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缓平和:“太后想在寿宴上用那套翡翠镶金刻百鸟四出碗,尚服局没找到,奴婢去帮忙了。”

  文玺带着酸味的怒火一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原来不是跑出去找人了,而是去帮忙了。

  这倒衬得他刚才的举动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便有些古怪。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蔡添喜,他义正严词地骂了一句:“尚服局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什么东西都得盛瑶姑娘去找,要他们做什么?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做这些粗活?”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文玺:“皇上,奴才看尚宫六局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文玺侧头咳了一声,顺着蔡添喜给的台阶下了:“说的也是,不过眼下不急,等太后寿诞过了,你……”

  他看向盛瑶,“你再着手整顿,肃一肃宫里的风气。”

  只是庄妃现在掌管宫务,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会当成盛瑶是想要示威夺权,会对她做些什么。

  盛瑶大概也会因为担心这个而拒绝,可没关系,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咳了一声,正要说一句他会警告庄妃不给她添乱的,可话刚到嘴边——

  “是,奴婢遵旨。”

  文玺一噎,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盛瑶这就答应了?

  虽然交给她的差事,不管多难她都鲜少拒绝,可这次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盛瑶虽然从不怕事,可也不会上赶着惹事,这次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文玺心脏莫名地沉了一下,先前才被压下去的疑虑又冒了出来——盛瑶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想的脑袋隐隐发疼,却死活找不到头绪。

  “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

  盛瑶忽然开口,文玺自混乱的思绪里回神,垂眼朝她看了过去,她仍旧是很平淡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想法来。

  心里的沉闷感又浓郁了一些,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的脸色为什么难看他再清楚不过,不必这么折腾。

  “太医来也不过是开养神的药,倒不如你给朕按按,说不定还要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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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瑶低头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

  她手上带着皂荚的味道,和以往淡淡的沉香混着香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文玺闻见的那一刻颇有些陌生,他将那只手拉过来确认似的靠近鼻尖又嗅了一下。

  果然不是以前闻到的味道。

  “今天怎么没涂香膏?”

  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便有些拿捏不好频率,盛瑶索性停了下来:“宫人没有香膏的规制,以前是奴婢逾制了。”

  文玺忍不住皱眉,爱美是人之天性,虽然为了避免宫女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耽误了自己的差事,宫规是不许她们过度装扮的,穿什么服色,戴什么首饰,涂什么胭脂都有规定,可私下里她们多戴一支珠花,多涂一些香膏,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何况盛瑶还是掌事宫女,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盛瑶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抽回去,力道适中地开始按压,文玺不自觉放松下来,盛瑶穴道找得很准,仅仅几下而已,他的头痛就缓解了。

  当然更让他觉得舒服的是,盛瑶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外头却忽然吵闹了起来,他皱眉坐了起来,眼神仿佛变成了刀子:“外头在闹什么?”

  德春拧着一个小太监的胳膊将人提了进来:“回皇上,奴才刚才正打扫外殿,瞧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拦住问了句话,没想到他言辞闪烁,身体发抖,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文玺一抬下巴:“搜身。”

  “是。”

  德春应了一声,抬手就要剥那小太监的衣裳。

  文玺一愣:“住手!”

  德春动作顿住,满脸茫然的看了过去:“皇上,怎么了?”

  怎么了?盛瑶还在这呢!

  他脸色漆黑:“朕让你搜身,你脱他衣服干什么?”

  太监再怎么断了根,那骨子里也是个男人……蔡添喜是怎么教的人?!

  他恼怒的看了一眼德春,德春一无所觉:“回皇上,这身上藏东西的地方可不止衣服里,不脱干净怕是搜不出来。”

  话虽如此,可是……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盛瑶,倒也不是他小气吃醋什么的,不许盛瑶看旁人的身体,他是皇帝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就,就是……这么赤身裸体的,不雅。

  他琢磨着寻个理由让人退下去,可不等他开口,盛瑶先屈膝一礼:“奴婢告退。”

  文玺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噎住了,今天盛瑶似乎格外懂事,不止没有给他惹麻烦,没有让他生气,甚至连话都不必他多说。

  可怎么就忽然懂事了呢?

  他看着盛瑶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今天盛瑶,好像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第109章德春不简单

  盛瑶回了偏殿,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她甚至顾不上兑热水,就将手浸在了沁凉的井水里。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井水的温度仍旧很低,冷得皮肤生疼,可她仍旧没有将手拿出来。

  她要洗掉那种温热的触感,只有那感觉消失,脑海里那诅咒似的话才会消停。

  她一遍一遍地换水,一遍一遍地清洗,直搓得手心通红。

  “姑姑,是不是你回来了?”

  秀秀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将盛瑶从近乎魔怔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她盯着自己红得仿佛要沁血的手看了又看,才慢慢应了一声,放过了自己。

  “醒了?饿不饿?”

  她擦干净手进了内室,秀秀满脸笑地摇头,她昨天原本想等盛瑶回来一起睡的,结果等到半夜人也没回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毕竟在宫里也好几年了,一猜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阵子盛瑶在和皇帝闹别扭,她身为身边人,就算因为养伤睡得迷迷糊糊,也是有所察觉的,很担心盛瑶什么时候就真的把皇帝激怒了,被责罚贬斥。

  可现在好了,盛瑶又侍寝了,虽然仍旧是没名没分,可只要还能侍寝,那就证明皇帝不会发作她。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姑姑,你和皇上和好了对吗?”

  盛瑶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和好?

  他们之间,可以用这个词吗?

  秀秀磨蹭到了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你和皇上不会闹了,对吧?”

  已经发生的事,就算过去了,也不会消失,会一辈子根植在心口深处,慢慢腐蚀她的血肉。

  但有一点秀秀说对了,她不会闹了。

  她浅浅地扯了下嘴角:“嗯,都过去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太平很多。”

  只要她牢牢记得现在的身份,不把自己当成特别的那一个,很多事就能变得很简单。

  但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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