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睁开眼睛确认，却怎么也睁不开。
席慕坐在病床边握着姜沐笙手，深邃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这一次你又要不辞而别吗？”
“姜沐笙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这么伤害我？”
面对席慕的质问姜沐笙很想张口解释，只是她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张不开。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
“不是你先放下我的吗？”
“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先抛下你呢？”
“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和江吟永远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在江吟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席慕，他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陆总，简小姐已经是胃癌晚期，这次更是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里席慕眼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流了下来，他站起来抢过医生手中的文件撕得稀碎。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得胃癌呢？”
“她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
“她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
“对……只是睡着了……”
席慕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好像只要这样姜沐笙就可以醒过来。
此时的席慕已经站不稳来了，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净透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
最后他无力的坐在姜沐笙的床边，抓着她的手，泪水从席慕的脸上划过姜沐笙的指尖。
姜沐笙感觉指尖一凉，是泪水吗？
席慕哭了吗？
姜沐笙想伸出手去摸摸他，告诉他不要哭。
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薄弱，她再想出声，却感觉胸腔像是被一个巨物压住，痛得不能呼吸。
明明是在温暖的病房里她却觉得比冰天雪地里还要冷。
慢慢的心电图机上的折线逐渐变得平稳，然后发出了警报声。
席慕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折线变成一条直线。
他的胸口像被刀绞一样，胃中也是一片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但他已经不吃不喝的守在姜沐笙的病床前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吐也只是酸水而已。
看看现在的席慕哪儿还有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头发凌乱，满脸的胡茬。
他像是疯了一样，每天守在姜沐笙的病床边，眼底都布满了红血丝。
他一遍遍和姜沐笙说着话。
“岁岁！你醒来啊！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
“我说过会回来的，为什么不等我，岁岁，求你醒来好不好。”
可此时的姜沐笙紧紧闭着双眼，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一丝反应。
周围的人看着席慕崩溃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
随后席慕又看向医生，怒吼道：“你快救救她！她要是出事了我要让你们整个医院都付出代价！”
医生只是垂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席慕也累了，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医生想要将姜沐笙带走，却被席慕死死拦住，助理唐霆走上前去拉住席慕。
“陆总，简小姐已经不在了，您让她安息吧。”
“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席慕的嘴里一直嘟囔着着三个字，拽着姜沐笙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将姜沐笙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害怕一松手姜沐笙就真的会不在了。
第十二章
姜沐笙死了，死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这时候的她病魔缠身，家人不在身边，席慕也不爱她了。
就连她最后的愿望也没能够实现。
远在伦敦的父母听闻女儿去世的消息立马就坐飞机赶了回来。
陆父陆母为姜沐笙举办了葬礼。
葬礼上简母抓狂似的揪打着席慕。
“都是你害了我女儿！都是你！都是你……”
“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为什么我当初就同意她回国了，就同意她和你在一起了呢？”
“你恨她之前不离而别，可你知不知道，之前你们陆氏出事，是她每天用绝食抗议来求我们给你们陆氏注资的，我们被她缠得没办法，才不得帮了你们家，但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她要和你分手。”
“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她，那你该恨的不是她，而是我们啊，我可怜的女儿，她做错了什么，在国外两年就因为想你而活生生得了抑郁症，如今回到你身边才多久，就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让我们简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啊。”
简母话中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得知了两年前的真相，席慕只觉得心脏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早该想到的。
岁岁那么爱他，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就和他提分手，还是在陆氏出事之际，是他没有相信她，是他憎恨她，是他冷落她。
明明前阵子她的脸色那么苍简，可他偏偏毫无察觉。
席慕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反抗，就任由简母这么揪打着。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打着打着简母也失去了力气，哭倒在地。
当初姜沐笙不顾父母的劝阻坚决的要回国，回国之后却得知了席慕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
简母本以为姜沐笙可以回伦敦了，可不曾想在她说好的要回伦敦的这一天她打电话说她要和席慕结婚了。
简父简母清晰的知道席慕在自己女儿心中的地位，就算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于是只是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等到结婚那天他们会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只是最后没有等来婚礼，确是等到了女儿的葬礼。
简父简母要将姜沐笙的骨灰带回伦敦，但是席慕却抱着她的骨灰坛死死不肯撒手。
他跪在地上，哭着请求简父简母能将姜沐笙留在她的身边。
简父也是看着席慕从小长大的，他从来没见过席慕这般卑微祈求的模样。
就算是小时候犯了错被陆父用棍子抽打也都是一声不肯。
看着那股子韧劲，简父当时就断言，这个孩子长大了一定不一般。
或许留在京北也是姜沐笙的愿望吧。
最后席慕将姜沐笙葬在了南山底下的墓园里。
第十三章
两年前，他就曾说过要陪着姜沐笙去南山看雪，只是当年她却不辞而别了。
两年后的现在，他又将姜沐笙独自一人丢在了南山。
两人一起看雪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他以后每年都来这里陪着他的岁岁看雪。
姜沐笙死后，席慕就再也没去过公司，就一直待在两人的新房里。
只有这里还残留着关于姜沐笙的气息。
对此陆父陆母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席慕从小就非常的独立自主，很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会做到，谁也拦不住。
除了简家的丫头。
因此当席慕突然提出要和姜沐笙结婚时，陆父陆母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个必然的事情。
两年前，姜沐笙一家突然离开。
席慕也是这样将自己封闭在家里，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去过公司。
整个人沧桑的不行，骨瘦嶙峋。
任谁来劝都没有用，后面还是他自己想通了，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只是从前那个开朗阳光的少年不复存在了。
从那之后的席慕，变得生人勿进，浑身寒气，杀伐果断。
只是这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