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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芷难堪地闭上眼睛,唐铎不想见她……是现在不想见,还是以后都不想见了?连送行都不肯来吗?

罢了,怪不得他……

她抬手摁住小腹,五脏六腑灼烧的痛楚越演越烈,折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勉强靠在柱子上坐稳身体:“不见他也可,有句话你替我告诉他,要杀他的不是宁家人……”

“你说什么?”

钟白气急而笑:“宁姑娘,你这是拿我们当傻子耍啊,皇上亲眼看见追杀他的人就是宁鸣,你竟然说不是你们宁家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宁芷心力交瘁,宁鸣的事她无可反驳,但是——

“他的确有下过手,但绝无杀意……钟统领,我们只有三个人,你想一想,那么大的乱子岂是我们……”

“我不想!”

钟白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这个人不聪明,多听别人两句话就容易改变主意,可事关皇上安危,我做不到分辨对错,能做的就是不被你蛊惑。”

他转身就往外走:“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的。”

宁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四肢却骤然痉挛,下一瞬她毫无防备的重重摔倒在地,眼前也跟着再次黑了下来。

这难道也是中毒的症状吗?还真是够磨人……

算了,反正迟早要死的,无关紧要。

钟白被她摔倒的动静惊动,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心一皱:“喂,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皇上,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样,你别想装病骗我。”

宁芷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可身上的力气却仿佛被抽走了一样,她咬牙努力许久,却也只是勉强抬起了头,可因着那份黑暗迟迟没有褪去,她便连钟白的轮廓都没能看见。

她只好寻了个大概的方位:“我没病……你也不必告诉他,只需要替我传一句话,有人隐藏在宁家之下,那个人才是想杀他的人……”

钟白又看了宁芷两眼,他仍旧对她充满了排斥,想起她对唐铎的所作所为,恨不得将她远远的发配出去,让她一辈子都吃苦受罪,可眼看着她这么费力地看着自己,却终究没能说出恶毒的话来。

他的沉默给了宁芷希望,她知道人一旦犹豫就证明有机会,她艰难靠近几寸:“只是一句话而已,多加防范于你们而言,并无害处,事关龙体安危,宁可信其有啊……”

她急切地盼着对方能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然而钟白沉默很久,最后却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一定要告诉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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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芷心里期盼一句,却彻底没了力气,烂泥般伏在了地上,她浑身湿透,即便是滇南的冬日也仍旧是冷的,她被冻得浑身颤抖,可腹腔里的火灼之痛却片刻都不曾停歇。

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意识也逐渐模糊,她挣扎着朝床榻爬了过去,她现在还不能死,更不能冻死,她得等到唐铎亲自下旨处决她的那天。

钟白匆匆回了顶层,还不等进门就听见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是那些静坐示威的朝臣。

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这里不是为了死去的亲人,可这样声泪俱下的哭嚎还是很戳人心,钟白毕竟不是草木,听了几耳朵,眼眶就有些发红。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闷着头穿了过去。

内室的门刚好打开,蔡添喜端着一堆染血的白布往外走,一看就是刚换了药。

“皇上醒了吗?”

蔡添喜叹了口气:“是醒了,可是……”

他看了眼门外,哭嚎声正一阵阵传进来,听得人心发颤,钟白也跟着看了一眼,这种时候清醒,倒还不如昏睡呢。

“我进去看看。”

他匆匆进了门,一抬眼却看见唐铎正试图下地,他吓得一激灵,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太医不是让静养吗?您怎么还下地?他不是说了吗,你这伤要是再撕裂一回就没救了!”

他半拖半扶地把唐铎又送回了床榻上。

唐铎没有挣扎:“我想看看……你找到人了没有……”

钟白胸口猛地一堵,皇上啊皇上,这种时候你还满心满眼都是宁芷的安危,可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却连问都没问你一句,她心里就只想着为宁家脱罪!

这样的人怎么能信呢?她说的那些话一定有别的目的,不能告诉皇上,绝对不行。

第284章我要自己去找他

“她没走,就在房间里呢,我看她大概知道出去就活不了,所以才死乞白赖的不肯走。”

唐铎慢慢喘了两口气,胸口的伤太特殊,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却仍旧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好什么好,看见她就没好事。”

钟白小声嘀咕,唐铎没有力气说话,索性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去问宁芷为什么留下没走,他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

“传薛京。”

钟白不太赞同:“可您现在应该休息。”

外头的哭嚎声一阵阵传进来,唐铎扯了下嘴角:“他们不肯啊……去吧,不妨事。”

钟白无奈地退了下去,唐铎这才抬眼看向外头阴沉沉的天,宁芷,我知道你想走,但现在不行,至少得等到我想到一个万全之法,等到没人再惦记你的命了才可以走,那时候你想走多远就可以走多远。

我其实,也不想见你了,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他意识又要昏沉下去,好在薛京及时进来,却侍立在侧一声没吭,唐铎睁开眼睛:“怎么不说话?”

“臣不知道能说什么。”

唐铎叹了一声:“觉得朕私心太过,枉顾人命,是吗?”

薛京仍旧没开口,但这种时候否认都有可能是承认,更何况是沉默。

唐铎笑了一声,可这样轻微的动作却就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瞬间没了声息。

薛京唬了一跳,连忙要喊太医,唐铎挣扎着开口:“不,不妨事……”

他靠在床头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缓过神来,薛京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好让他躺得舒服些。

“皇上,臣并没有那个意思,臣年幼时候见惯了人心险恶,这世上当真无辜的人又有几个?那些人谁死都不算冤枉,臣只是担心此举会让皇上您被人诟病,留下无穷后患。”

“顾不得了……当真有人记恨,也是我活该……”

唐铎苦笑一声:“其实也说不得真的另有隐情,宁芷虽……虽想要混乱,却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她要杀的人又不是那些朝臣。”

薛京没听见当日两人在船舱里的话,并不知道唐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藏了多少血淋淋的痛楚,他只当是唐铎在为宁芷找了一个理由开脱。

“是,臣明白了,臣这就去查,一定能查出别的真凶来。”

他匆匆退了出去,唐铎闭上眼睛,意识又昏沉起来,恍惚间脸颊一凉,仿佛有雪花落下来,他愣了愣,一抬眼果然是漫天苍茫的大雪;可忽而那雪又变成了雨,瓢泼落下,砸得人脸颊生疼,像他幼年时砸在他身上的石头;又像是宁家门外的流言蜚语……

胸口钻心的痛楚越发剧烈,他额角沁出冷汗来,冷不丁听见有人喊他,说他发热了,快传太医,外头好像嘈杂了起来,很多人在喊,在说谁不好了,他听不真切,原本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的,意识却任性起来,不听使唤地往更深处坠去。

宁芷被一阵心悸惊醒,她仓皇睁开眼睛,她还是在那个房间里,先前险些被疼昏过去的时候,她本想回床榻上,却终究力气不济,只堪堪将被子拽了下来,如此才勉强让她没在昏睡中被冻死。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扭头看过去,心里盼着会是唐铎或者钟白,可门打开却只是一个禁军,对方将一个食盒丢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钟统领来过吗?”

禁军却充耳不闻,径直关门走了。

宁芷踉踉跄跄扑过去拍门:“喂,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人过来?你们告诉我……说句话啊……”

门外没人理她,她只好不停拍门,可腹腔的疼痛还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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