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往电梯方向去,薄楚楚:“三叔是下班了吗?”
薄氏集团正常的下班时间。
在薄楚楚的记忆里,三叔加班是家常便饭,很多时候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就是他。
薄钦:“嗯,阿御自从搬回景园,下班很准时。”
宁愿早一分钟结束会议,他都不会多耽搁一秒钟下班。
明明家里没人在等他……
-
景园。
晚上十点半。
二楼主卧开着几盏浅黄的睡眠灯,从窗外看,灯光幽暗。
薄嫂做了点夜宵,端着东西去了二楼。
她先是敲了三下门,随后握着门把将门从外边打开。
往屋内走了几步。
就听见卧室里男人轻声温柔的低语。
听不太清。
薄嫂又往前挪了几步,把耳朵凑了过去。
“上周苏小姐的孩子办百日宴我没有去参加,公司临时有事,我去榕城出差了。我让人送了贺礼,两对孩子用的平安银镯。”
“快到年关了,年底公司事情很多,明天开始我可能会加班,不能准时准点回家。但是再迟,我也会在你规定的七点前回家。”
“今天到家的时候我去了后院的温室,花匠这个月培植的红玫长得很好,就要开花了。明天我摘几支回来,做插花给你看。”
“……”

男人嗓音温软似水。
薄嫂虽听不清他的说辞,仅仅是听到他模糊的声音,都无形中感受到了温柔。
先生
是在跟谁通电话吗?
好像提到了苏小姐的孩子、院子里的红玫瑰?
薄嫂没再继续偷听。
她徐徐走上前,在卧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先生,我做了宵夜。”
卧室就开着两盏睡眠灯。
薄御坐在南侧的懒人沙发上,他的身旁是粉色的地毯,地毯上摆满了哆啦a梦。
这个位置,是他专门让人将他的书架搬走,空出来给沈知意摆弄她的小玩意儿。那架懒人沙发也是沈知意买的,她经常盘腿坐在那上面捧着笔记本电脑写书。
此刻。
浅黄的光影落在男人身上。
将他侧边的轮廓映照出来。
点点阴郁、少许苍凉。
但他似乎心情很好,眉宇间满是温柔。
偏头看向门口的薄嫂,薄御言行举止也很正常,“嗯,您放在桌上,我等会儿吃。”
薄嫂没多看,应着:“好的先生。”
她将装有小食的盘子摆在桌上,起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光源阴影下的薄御。
妇人关切地说:“先生,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薄御点头,“您也是。”
薄嫂离开卧室,她握着门把慢慢把门关上。
门缝的空隙一点点变小,视线里有关先生的画面的缓缓缩减。在完全合上房门前,薄嫂再一次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薄御。
离开主卧,薄嫂在走廊上站了许久。
不知为什么。
她心里总是很忐忑。
别墅所有人都觉得先生生活步入正轨,看开了太太去世的事实。可她觉得,先生陷在某个环节出不来。
他越是显得正常,越不正常。
第185章知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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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跨国合作项目在半年前开始实施,各方面都很好,收益颇丰。
作为国际市场的投资方,史密斯夫妇这次前往京城度假,顺道过来拜访一下合作方。
见房门打开,妇人率先起了身。
她以为第一个看见的会是她喜欢的薄太太,见到江特助,史密斯夫人有点失落,“薄太太没在公司吗?”
来之前她特意提了一句小知意。
怎么说也要让她见见吧?
江特助面色僵了一下,随后恭谨地走过去,弯腰摆放了两杯热茶。
他礼貌地说:“不好意思二位,先生的会议马上结束,还得劳烦二位多等几分钟。”
“至于太太……”
沈知意的事情没有公开。
除了圈子里跟薄家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其余都没告知。
且老太太专门打了招呼,不让人提及有关知意的任何事,外宾朋友就更加不知道了。
江特助继续说,“太太离世快半年了。”
史密斯夫人还未扬起来的笑,彻底僵在嘴角,继而变成震惊诧异:“什么?”
“太太去年九月在挪威发生了意外,已经去世了。”江特助补充道。
如今已是年关。
新的一年的二月下旬。
算一算具体时间,再有十来天就半年了。
闻言,史密斯夫人与丈夫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沉默。
几分钟后,薄御到了贵宾室。
这次会面,气氛凝固,双方说几句话就会安静好几分钟。史密斯夫妇没有多待,闲聊了十几分钟便离开了。
江特助送走了两位贵宾。
折返回来时,他忐忑地往薄御那边靠近。
当初为了史密斯夫妇这个合同,先生和太太一起出席了宴会,史密斯夫人特别喜欢太太,宴会后还常约先生太太一起喝下午茶。
今日见到史密斯夫妇,那先生……
会不会想到太太?
江特助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试探:“先生,策划部递交了几个项目,您要不要先回办公室看一下?”
薄御“嗯”了一声,起身往外去了。
江特助原地顿了半拍,才连忙迈开步子跟上。
看来是他多虑了。
先生没有这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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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
窗外依然还在飘雪。
今年的京城冬天雪就没有停过,断断续续下了数月。天气预报说,年三十后还会有一场大降雪。
出了公司大门。
江特助将防寒的外套摊开,披在薄御身上,“先生,老夫人说是大年三十了,让您这两天把工作都处理好,提前两天去老宅住。”
“嗯,你跟母亲说我29去老宅。”
司机驾驶宾利雅致来到门口。
看到开过来的车,江特助:“先生,您不用我送您回景园吗?”
薄御:“你早点下班,今年多给你放两天年假。”
司机打开后车座的门,薄御进了车。
车影很快就消失在江特助视线里。
七点,江特助给景园座机去了一通电话,薄嫂说薄御还没有回家。
有可能是路上堵车。
毕竟雪下得大。
八点,江特助再次拨了个电话。
薄御还是没回景园。
江特助坐立不安,拿了车钥匙便离开自己的公寓,驱车往街道去了。
路上,他给权景州和青佑打了电话。
一群人又是查监控,又是在各个交通路口排查,花了一两个小时横跨大半个京城,最后在南郊的扬帆夜市发现了薄总。
众人累得跟狗一样,气喘吁吁。
而我们的薄总却悠闲地站在小摊子面前,举着玩具枪打气球。
因为男人颜值高,气质佳,加上他百发百中的技能,身旁围绕了许多过路的看客。
这边。
保时捷车前。
权景州双手叉腰,“我跑了几十个路口,结果他在这里打气球。”
青佑也叹了口气。
他连着看了两个小时监控录像,眼睛都要瞎了。
不过,他还是隔着人群,清晰地看见了薄御身侧摆着的蓝胖子玩偶。
他忽然想起——
“之前薄总和知意来过夜市,也打了气球,赢了许多哆啦a梦的玩偶,那次我和软软也在。”
听青佑这么说,权景州也好像有点印象。
那天晚上他给薄御打电话,告知他有关薄老爷子的事,就听到他陪沈知意在夜市逛街玩游戏的事儿。
想到这,权景州再抬眸看向远处。
看向薄御的身影,男人的眉心骤然蹙了起来,“他是在干什么?”
快半年了。
距离沈知意在挪威发生意外已经快过去半年了。
这半年来,薄御照常工作上班,闲暇时也会应邀跟他们这群兄弟聚一聚,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权景州都以为他心里的创伤在慢慢复原……
江特助补充道:“两个月前京城初雪那天,先生就消失过一次,他半夜三更去了景园,堆了一个从前和太太堆过的雪人。”
嘈杂的空气忽然安静了数秒钟。
青佑:“薄总是在重复以前跟知意做过的事吗?”
青佑这句话是疑问句,但大家都默契地明白了这是陈述句。
他就是在重复以前。
薄御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权景州:“我去联系最好的心理医师!”
众人在路边等候了半小时,陆续离开了南郊。江特助留了下来看顾薄御,他迈开步子朝男人所在的摊位方向走。
一路上都能听见路人议论的声音。
“那个人好厉害,枪法准,飞镖也很准。”
“他赢了好多哆啦a梦,听说是送给他妻子的呢。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都从来没送过我这些毛绒玩偶。”
“那边的摊主说,他好像七点钟就过来了,在夜市待了两个多小时了。他这是打算把这条街所有的蓝胖子都带回家嘛?”
“快过年了,估计是在给他妻子准备惊喜呢。”
江特助没有靠近。
他站在距离薄御一米远的地方,默默在背后守着。
今晚是年前最后一场夜市。
摊贩们收摊早,十一点就陆续收拾摊子回家。
整条街的哆啦a梦几乎都到了薄御手里,江特助借了个小推车,走上前帮他拿起手边的一堆公仔。
对上薄御的目光,江特助:“先生,司机临时有事,所以打电话让我过来接您。”
他的理由薄御并没怀疑。
男人“嗯”了一声,拿起几个大公仔往前走了。
宾利整个车厢都放满了玩偶。
在景园卸货时,好几个佣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