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丁香盼娣(午夜丁香盼娣小说)最后结局如何-午夜丁香盼娣言情小说午夜丁香盼娣讲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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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等他们都睡熟了,我再裹着被子出去。

天儿一天一天地热了起来,弟弟的眼眶里都开始生起了蛆虫。

我再蠢,年纪再小也该知道神婆也被妹妹骗了。

那天晚上,妈妈睡熟后,我小心翼翼抱起了襁褓里的弟弟,踩着夜色出了门。

弟弟在我怀里,奇异的是,别人谁抱他,都会被蛆虫爬一身。

而我抱着,却好像是弟弟或者妹妹知道我害怕似的,甚至连摸都没摸到。

出了村子,弟弟用妹妹的声音,或者说这就是妹妹在问我。

「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强忍着恐惧在他额头上碰了碰。

「姐姐带你去往生,你别恨,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再当女娃了。」

妹妹好像沉默了一下,她又问了一遍。

「姐姐你不开心吗?」

我有点茫然地问她。

「我为什么会开心。」

妹妹细声细气。

「你不会再挨打了呀,你以后再也不会挨打了。」

我知道妹妹想害死全家人,甚至是全村子的人,可她唯独没想害死我。

还想着,我再也不用挨打了,我肯定是高兴的。

我拼命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哭腔。

「可是你杀了这么多人,下辈子还怎么投个好胎,神婆说人活着的时候得做好事儿,死了才能投好胎,为了这些人,为了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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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举着弟弟的手想给我擦眼泪,下一秒却好像看见了上面的蛆虫,又缩了回去。

「姐姐别哭,他们不是我杀的,我等你,我们下辈子,还做姐妹。」

我哭得更凶了,一半是难过妹妹这辈子好像只被我抱过,一半是在茫然。

下辈子真的还要投胎成女娃吗,投胎成女娃,真的能好好过完这一生吗?

我抱着弟弟的尸体翻过山头,在一棵柳树下面看见一个小坟包。

那是妹妹的尸体被奶奶随便丢出去后,我半夜捡回来埋在这儿的。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钢尺,再把弟弟小心翼翼垫着布包放在一旁,开始挖坑。

我一边挖,一边念:

「姐姐给你们买不起棺材,自己编的草席也算有个归宿了。别怪我,我也不想投生在这个家。」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在泥土里。

我从树后面拉出来草席,把弟弟连同包着他的被子一起裹在里面,放进了坑里。

我把他放进坑里的时候,他还睁着眼睛看着我。

这会我不觉得爬满蛆虫的眼眶可怕了,再可怕,也没投在这村子里可怕。

我趴在坑边,伸出手够下去抹上了弟弟的眼睛。

「我要填土了,再不填天要亮了。虽然回去可能被打死,但总得让妈妈知道你们埋在哪儿。」

我顿了顿,又说:

「你们别恨妈妈,她也是,也是被这村子里的人给逼疯了。」

6

把弟弟下葬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我边跑边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摔了一身的泥。

胳膊上,小腿上全是擦伤。

一到家,就看见妈妈阴沉着脸在门口,问我去哪儿了。

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嗫嚅道。

「我,我把弟弟埋了......」

妈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拽着我头发就要继续动手。

我哭着抱着她的腰喊:

「妈妈,弟弟已经烂了!再不下葬,咱们一家都得死啊!」

妈妈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狠狠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蹲下身,抱着我无声痛哭。

「你把弟弟葬了,也是把咱娘俩葬了啊!没了你弟弟,咱娘俩的日子得怎么过啊!」

妈妈哭,我也哭,一直哭到爸爸和奶奶被吵醒。

奶奶一边骂一边走出来,见我和妈妈抱在一起,一脚就踢了过来。

「号丧呢!大早上的,你们两个赔钱的晦气东西不睡觉,我孙子还要睡呢!」

她说完,转身朝东屋走去。

撩开帘子,床上只有我和妈妈的被褥,本应该放着弟弟的地方空空如也,连小被子都没留下。

奶奶的脸色变了,转身冲出来,扯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妈妈怀里拉了出来。

我被丢在地上,奶奶的巴掌和拐杖一起落在我身上。

妈妈扑过来护着我大喊: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我还能生!还能给你们张家生个儿子!」

我原本抱着头,听见妈妈话悄悄侧过脸,从掌缝里看她。

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是麻木褪去后,机械的痛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觉得如果现在被打死了,或许也就解脱了。

可妈妈不想让我死,她死死护着我,苦苦哀求爸爸和奶奶,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松了口。

我被关进了柴房,妈妈不怀上弟弟,我是不能出来的。

柴房隔壁就是爸爸的西屋。

晚上女人的惨叫,男人的咒骂和粗喘,几乎成了我毕生都难以遗忘的梦魇。

妈妈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她会在早上偷偷给我半个馒头,然后轻声对我说:

「囡囡别怕,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妈妈。」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变好,只能强忍着眼泪,说好,囡囡不怕。

囡囡不是我们这里的词,我们这里没有对女娃这么充满爱意的称呼。

我们这里喊女儿,要么是赔钱货,要么是瘪裤裆,或者是讨债鬼。

一声一声,充满厌恶。

仿佛女孩,就不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很快,奶奶和爸爸就顾不上想妈妈会不会再给他们生一个儿子了。

瘟疫来了。

这场瘟疫几乎是预料之中的,全村三分之二新生儿都是男娃,这些男娃,都是用了我妈的「秘方」才生下来的。

生下来第三天就死了。

算一算,第一批小孩今天已经腐烂到浑身生蛆,后面的也快了。

爸爸和奶奶都感染了瘟疫,躺在炕上起都起不来。

我被妈妈放了出来,脸上被严严实实裹上了干净的布子。

妈妈和我一样,都只露出两个眼睛。

她的两个眼睛在月亮下亮得可怕,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

我跟着妈妈走出院子,看见村子里堪称人间炼狱的惨状。

那些死了儿子的妇人抱着他们已经腐烂见骨的孩子,双目茫然坐在各处,嘴里喃喃着:

「我的儿,怎么不吃奶,你怎么不睁眼看看妈妈?」

有人在拼命掰开小孩的嘴,却只抓了一手蛆虫和烂肉。

有人抱着孩子低头亲吻哭泣,喊着孩子的名字。

村子里的男娃,名字大多是,铁柱,柱子,铁蛋。

不好听,可却是因为贱名好养活。

不知道比我们的,盼娣,招娣,来娣好听太多太多了。

所有人都期盼着他们的降生,也期盼着他们能顺利长大,成为新的施暴者。

7

我和妈妈从村子里出来,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才进了县城里。

这是我第一次进县城,妈妈说,她也是第一次。

我奇怪问为什么,妈妈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

「妈妈是被卖到这里来的,现在妈妈带你去找你的姥姥姥爷,他们喜欢女孩,一定会喜欢囡囡的。」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也是被拐卖来的。

村子里有不少被拐卖来的妇女,他们被绳子拴着,铁索扣着,猪狗不如地活着。

妈妈没有被关起来,也没有被拴起来。

我想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妈看出了我的困惑,缓缓告诉我。

她本来也是在抵抗,想要逃走。

可她有了我,也见到了这里的妇人跑不出去,跑出去也会被抓回来,下场更惨。

她只能慢慢来,慢慢找机会。

她假装顺从听话,终于能活得像这村子里的正常妇人。

可依旧猪狗不如。

终于,她找到了机会,这场瘟疫就是她求之不得,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

妈妈说的时候,虽然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可嘴角一直是翘着的。

在县城里,她给我买了个大肉包,然后多给了司机一些钱,带我上了去市里的大巴。

这一路上都没人来拦我们。

或许是因为村子里的人自顾不暇,根本注意不到,我妈带着我跑了。

妈妈在市里的警察局报了案,警察替我们联系到了姥姥和姥爷。

姥姥姥爷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但却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慈祥的老人的声音。

坐上火车的时候,我一直在问妈妈:

「姥姥姥爷会喜欢我吗?他们喜欢女孩吗?」

妈妈紧紧抱着我,拼命地点头。

「会的,一定会的。」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我抱着妈妈,眼睛一直在朝窗户外面留恋地看。

偶然回头,却看见妈妈低头的时候,露出的浑身青紫。

那是被鬼掐出来的痕迹,密密麻麻。

我刚要伸手触碰,却被妈妈拦了下来。

妈妈说,这是代价。

我不知道什么是代价,我只问妈妈会不会好。

妈妈没有说话,摸摸我的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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