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沉默。
姜依柠却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会。
姜家会如何傅琛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他自己,也只关心自己愿意关心的事情。
他自私,倨傲,冷漠。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姜依柠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不知道这个世界和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某个作者手里一笔而过的剧情。
“对不起。”傅琛道歉。
主角怎么会有错呢?
姜依柠声音嘶哑:“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事情变化太快。”
她神色淡淡,傅琛一时分不清,姜依柠究竟是真心这样认为,还是意有所指。
“都会过去的。”
傅琛的安慰干瘪又苍白。
姜依柠却点头附和,“嗯,都会过去的。”
她回头看向小朝:“小朝,我累了。”
小朝始终跟在她身后,听到这些,立即上前来扶住姜依柠:“小姐,我扶你去休息!”
走前,还狠狠瞪了傅琛一眼。
傅琛看着姜依柠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有什么珍爱的东西越走越远。
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姜依柠死时,他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她就在眼前,可傅琛却觉得她越来越远,远的他都快要抓不住。

另一边。
姜依柠回到病房,满目哀戚。
小朝知道她情绪不好,收拾完就想走。
姜依柠却叫住她:“小朝,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小朝一脸茫然:“什么?问小姐什么?”
姜依柠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你的小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说起这个,小朝的眼神都亮了:“小姐特别好,特别厉害,公司里的老油条都怕她!”
姜依柠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鲜活的裴若卿。
她犹豫许久,才憋出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裴若卿。”
不料话音刚落,门口的裴厉霆推门而入!
第35章
病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住。
姜依柠没想到,裴厉霆会去而复返。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厉霆沉声开口:“小朝,出去。”
小朝的视线在裴厉霆和和姜依柠身上来回扫过,还是悻悻出门。
病房内又静下来。
姜依柠抓着被子的指骨泛白:“哥……”
裴厉霆拧眉,脸上的情绪变化莫测:“不是说你不是若卿,那你是谁?”
“姜家那个死去的女儿?”
姜依柠没想到裴厉霆这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是。”
姜依柠之前还刻意隐瞒,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或者她和裴若卿原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与其被戳穿,不如自己承认。
裴厉霆沉思一瞬。
“还记得小时候,爸妈死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姜依柠下意识脱口而出:“哥说会永远照顾我,不会再让我吃一点苦,全世界只要我想要都可以要,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裴厉霆定定的看着她,思绪几经翻转。
“我回来是因为有个合作方在这边,我顺道过来看你。”
他说完,又上前替姜依柠掖了掖被子:“既然是缘分,那就这样吧。”
裴厉霆神色淡淡。
可姜依柠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无限的伤怀与悲伤。
她明白这种感受。
裴若卿是他的妹妹,他们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了。
可裴若卿却一天福没享,又换了别人。
“不会太久。”姜依柠说。
裴厉霆出门的脚步微顿,但究竟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病房。
姜依柠看着他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
窗外光影绰绰,浮光若游。
姜依柠久久难眠。
第二天,傅琛再次带着早餐来了。
相同的,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束香槟玫瑰。
姜依柠表面看着他把花放进花瓶里,实则眼神空洞。
“今天带的皮蛋瘦肉粥,还有饺子。”
他撑开桌子,将筷子和勺子递过去。
姜依柠只看了眼,“没有食欲。”
傅琛的手顿在空中,带着一丝尴尬。
片刻后,他放下手:“你想吃什么?或者去城南买包子?”
姜依柠抬眸和他对视:“想吃什么都可以吗?要你去买也可以吗?”
“可以。”傅琛没有丝毫犹豫。
姜依柠思索一瞬:“东边,京华学校,以前有家煎饼果子,我们常吃。”
傅琛毫不费力的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家店。
以前姜依柠常常给他买,就提着那个从东边到南边,送到解剖室里,送给他和他的同学和老师。
傅琛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姜依柠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事吗?有事不用去也行。”
门口跟着傅琛的秘书忍不住提醒:“周总,九点还有会议……”
“延后。”傅琛冷声打断。
他弯腰,将姜依柠的耳边碎发挽起:“等我回来。”
姜依柠看着他出门,将小朝叫进来:“小朝,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
小朝高兴的“哎”了一声,把桌上的粥和饺子都拿出门,让宋知清吃掉。
这一幕被恰好去而复返的傅琛撞见。
他想回来问问,姜依柠现在有没有什么忌口,口味还和以前一样吗?
却看见宋知清疑惑问小朝:“小姐为什么不吃?”
小朝:“因为不喜欢呗,不喜欢傅琛所以不吃他送来的东西。”
第36章
傅琛心里已经激起惊天巨浪,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淡然转身,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她们的谈话。
一直到上车前,傅琛都表现的没有丝毫异样。
可一上车,他说:“去京华学校。”
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秘书张口,想说些什么。
傅琛阖眼,疲惫和悲伤都写在脸上。
秘书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通通又咽了下去。
傅琛何尝不知,爱和不爱的区别不用心都能感受到。
以前姜依柠满心满眼都是他,眼里闪耀的光有时都让人觉得刺目。
现在的冷淡和之前的自己如出一辙,无视,要求,不在意。
意识到这点的傅琛心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给他麻木迟钝的心狠狠一击!
可无论如何心痛,他始终阖着双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另一边,小朝和宋知清把傅琛的食物分掉后,又给姜依柠准备了新的早餐。
这次姜依柠没挑,安静吃了早餐。
等傅琛再拿着煎饼果子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
递到姜依柠手里的时候,煎饼果子还是热的。
傅琛神色如常:“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口味,所以都买了一些。”
姜依柠扫了眼,“谢谢。”
她说了话,但手却没动。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着,姜依柠始终没有要吃的意思。
傅琛这才真正尝到一腔真心被无视的滋味。
他喉结艰难的滚了滚:“不吃吗?”
姜依柠别过头:“现在不想吃。”
傅琛抿了抿干涩的唇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姜依柠提醒他:“公司不忙吗?”
傅琛眼里闪过惊喜,以为姜依柠是关心他:“忙。”
他想了想:“早上的会还没开,还有合作等着下午去……”
“那谢谢你的煎饼果子,你去忙吧。”
姜依柠打断他。
傅琛这才后知后觉,这不是关心,这只是逐客令而已。
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像被什么东西扼住,疼的人喘不过气来。
姜依柠将他所有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她沉默着,想等傅琛开口说些什么。
但傅琛没有,他勾起嘴角,露出个盛满了苦涩的微笑:“没关系,你想吃什么?发给我,我再重新给你准备。”
他依旧站的笔直,风光霁月与往常无异。
可人却卑微进了骨子里,想奢求爱人再多给他一丝机会。
姜依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去忙吧。”
傅琛眼眶微红,转身出门。
外面阳光温暖,落在身上暖意融融。
傅琛却浑身冰冷,恍若置身寒冬。
他知道姜依柠是什么意思,她是在用她的方式让自己明白。
过往的那几年,他的冷暴力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如今只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傅琛抬手按住心口,轻声劝慰自己:“这些都是你该得的,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
他抬起头,朝着姜依柠的病房看去。
那扇窗边空空荡荡。
下一秒,窗口猛然被人合上!
第37章
被合上的窗不能说明什么。
傅琛这样想,只是再怎么骗自己,也无法解释爱人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思绪沉沉回到公司。
公司上上下下,从董事到主管,都对傅琛颇有微词。
但是碍于从傅琛上任到至今都没出现过错误,故而一直隐忍不发。
也有人会在开会上刁难两句,“周董今天晾了我们一个上午,不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一个解释吗?”
傅琛言简意赅:“有事。”
“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一句有事就想打发我们?”
“就是,简直把公司的事情当儿戏。”
几个有意见的人你唱我和,吵得傅琛头疼。
他抬手揉了眉心,干脆自顾自看合同,低声给秘书安排工作。
好一会儿之后,几个争执的人发现傅琛没开口,淡然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把它们放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