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流水现在又是减免赋税又是修筑工程，这一大笔钱从哪儿出？
丞相说完，太尉也提出不同意见，御书房一时吵闹起来，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陆廷烨突然笑了一声。
他笑得极突兀，充满讽刺意味，使得吵吵闹闹的御书房一下子寂静无声。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眉眼冷清，像是冬日挂满霜花的松柏，不惧寒冬，却又浸染了寒冬的凛冽寒气。
陆廷烨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的说：“陛下，臣愿意为岳父作保，若最后没有发生旱灾，臣愿意搭上整个晋安侯府陪岳父共赴黄泉。”
多少恩爱夫妻遇到大难都会各自飞，陆廷烨不只帮冯父击神岚鼓，这会儿还要帮他作保，寻常女子听到多半会以为他爱冯岚入骨，在场的人却只觉得他疯的彻底。
他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第111章药浴
即便是陆廷烨搭上整个晋安侯府给冯父作保，这件事也还不能就此拍板。
陆廷烨向孝昭帝求了恩，允许冯岚跟冯父单独待一会儿。
冯岚原本有很多话想跟冯父说的，等到真正独处的时候看着冯父消瘦的背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相比之下冯父就从冯多了，他在御前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种此生无憾的洒脱。
“眼眶这么红做什么，为父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冯父说着，摊开双手在冯岚面前转了一圈，冯岚不觉有些气恼，低低道：“别转了，血腥味儿都糊到我脸上了，受了伤就老实待着，你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把骨头晃散了？”
伤处被牵动，冯父皱了皱眉，总算安分下来，轻笑着说：“岚岚这鼻子，打小就灵。”
冯父还在故作轻松，冯岚终究没忍住，别过头去擦了擦泪，瓮声瓮气的说：“继娘在外面挺好的，有晋安侯府在，也没人欺负她，大理寺戒备森严，外面也送不进来什么东西，你自己好好撑着，别垮了，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天牢阴暗潮湿，冯父受了刑，在里面肯定不好受，但冯岚买通不了大理寺的守卫送药进去，只能盼着冯父能撑着一口气，不要倒下。
冯父知道冯岚在担心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别胡思乱想，今日之事还没有定论，你爹死不了的。”
若冯父的预言成真，便是为昭陵立下了大功，别说他没有谋害过别人，就算他真的是凶手，孝昭帝也不会让他轻易死掉，不然他这一身预言未来的本领岂不是就失传了？
冯岚还是不大放心，低低道：“你什么都没做就含冤入狱了，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冯父点点头，而后转移话题问：“我方才瞧着侯爷似乎是坐的轮椅，可是他为你击的神岚鼓？”
击神岚鼓后，要跪着一路的利刃才能到沉冤殿面圣，冯父看到陆廷烨如此，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冯岚的表情滞了一下，而后说：“夫君待我很好，不似外界传言那般疯癫，爹就放心吧。”
冯父并未因此觉得宽慰，反而摇了摇头说：“傻丫头，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又能有多爱惜你呢？”
冯父真心爱着冯岚的母亲，直至今日也还爱着，同为男人，他自然清楚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冯岚说不出话来反驳，又听到冯父说：“以后有什么事不必瞒在心里，爹当初反对，并不是要责怪你选择这门亲事，而是心疼你，你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可以跟爹说，爹不一定能帮你做什么，至少能听你说说话。”
冯岚原本已经忍住了眼泪，听到冯父这番话，泪水又滚了出来。
冯父看得心疼，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囚服一身脏污，把冯岚抱进怀里拍了拍，温声安慰：“想哭就哭吧，别一直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冯父还要被押回大理寺，没过多久，陈栋铭就派人来催了。
冯岚又抱了抱冯父，哑声道：“继娘还在等你回家，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
冯父预测今年会有大旱发生，这件事让第二日的朝堂炸开了锅。
有以丞相、太尉为首的反对派，他们认为冯父是为了脱罪，信口雌黄，故意拖延时间，也有以御史大夫为首的支持派，他们认为不管有没有大旱，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是一件很好的事。
当然，还有很多人不敢随便站队，哪一派发言都要附和几句。
百官从上朝吵到下朝，几位重臣到了御书房也还是争论不休，无法达到统一。
前堂为了朝政吵得不可开交，太后寿宴的筹备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连太医院都抽调了不少人手去帮忙，冯岚和陆廷烨没什么事做，悠闲得格格不入。
之前冯岚提过想给陆廷烨泡药浴，御医见他腿上的伤都已结痂，便重新调配了药方熬了药送来。
浴桶太高，冯岚一个人没办法把陆廷烨抱进去，陆廷烨又不接受被别人看光身子，冯岚只能让他穿着衣服，等宫人把他放进浴桶后，再帮他脱。
脱完上衣，冯岚看着黑如墨汁的药水犯了难，陆廷烨现在站不起来，她要怎么才能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冯岚迟迟没有动静，陆廷烨眉梢微扬，问：“怎么不动了？”
冯岚不是没有见过陆廷烨泡药浴，但他的皮囊生得实在太好，被烫呼呼的药水一蒸，整个人都染上艳色，眼角的红痣像是裹着朱砂的颜料，艳丽的晕染开来。
冯岚移开目光，不自在的说：“反正这样也不影响效果，裤子就不脱了吧。”
“不行，”陆廷烨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等冯岚劝说又道，“这样我不舒服。”
陆廷烨的表情认真，没有任何要戏耍或者为难冯岚的意思，冯岚咬咬牙，脱了鞋跨入浴桶，说：“我憋不了多久的气，需要你胳膊用力配合一下。”
“好。”
屋里安静下来，冯岚深吸了两口气，屏气下蹲，整个人没入水中去解陆廷烨的裤腰。
药水微烫，耳鼻浸入其中，立刻感受到水压，冯岚才摸到陆廷烨的裤腰气就用完了，连忙探出水面。
陆廷烨颇有些意外，微微歪头，问：“这么快？”
冯岚趴在桶沿喘气，“我又不会水，自然憋不住气。”
“你不是被人推下水过么，后来没学？”
没有，一来没有可以学的地方，二来那次以后，冯岚有些怕水，到了有水池的地方都会离得远一些。
陆廷烨从冯岚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忽然说：“吏书上有一种处决死囚的刑法，是将牛皮纸打湿，一层层覆在死囚面上，纸张渐厚，人呼吸不过来，没多久，便窒息而亡了。”
陆廷烨的皮肤被蒸得越发的红，额头还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艳色浓成了欲，他望着冯岚，声岚喑哑的说：“要想溺死一个人，也不一定需要很多水，知道吗？”
第112章廷烨选的人不会差
天气很快暖和起来，趁着日头好，冯岚又在帮陆廷烨刮胡子。
刚刮了几下，房门便被大力推开，孝昭帝恼怒的声岚传来：“只知道说废话就让他们给朕滚回去！”
冯岚收起刀具起身行礼，孝昭帝面上怒意未消，看到屋里的情景也有些愣。
陆廷烨的胡子只刮了一半，还有半圈泡沫在嘴上，整个人坐在那里竟透出几分乖巧。
孝昭帝不由得抿了抿唇，这人在他面前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在冯岚面前怎么就这么听话？难道他身为天子还没有一个女人有手段？
孝昭帝有些不高兴，不过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他需要陆廷烨振作起来，帮他拔除附着在朝中的毒瘤，并不希望陆廷烨的温顺。
孝昭帝收敛了情绪对冯岚说：“夫人不必多礼，继续吧。”
“是。”
冯岚继续给陆廷烨刮胡子，孝昭帝就在旁边看着，冯岚有些紧张，速度反而比平时慢不少。
孝昭帝看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趣，沉沉的说：“百官吵得不可开交，各有各的说辞，竟没有一个能拿主意。”
想到朝政，孝昭帝皱起眉头，神情有些躁郁。
如果冯父说的大旱是真的，那越早修筑蓄水工程，改变春耕播种作物，旱灾带来的损失就越小，现在他们越是拖延不下决定，那到时的损失就会越大。
但这件事一点儿可靠的依据都没有，如何能单凭冯父几句话就做这么大的决定？
后宫妃嫔不懂朝政，孝昭帝思来想去，也只能到陆廷烨面前抱怨几句，另一方面，他内心深处对陆廷烨还抱着几分期待，希望陆廷烨能帮忙出谋划策。
带兵打仗，靠的不仅仅是征伐沙场的孤勇，更有运筹帷幄的谋算，陆廷烨能和敌将斗智斗勇十余年，脑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然而陆廷烨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完全把孝昭帝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孝昭帝不给陆廷烨装糊涂的机会，直接发问：“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回陛下，臣已经说过了，臣和晋安侯府都愿意为岳父作保。”
“就此昭告天下，若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朝廷的颜面何存？”
孝昭帝忍不住拔高声岚，这件事肯定是会被史官记在史册上的，后世之人又会怎么看待他这个随随便便就被臣子戏耍的帝王？
孝昭帝又动了怒，陆廷烨却还是事不关己，只道：“微臣不能视物，亦不在朝中议事，陛下委实问住微臣了。”
“放肆！”
陆廷烨要死不活的态度彻底惹恼孝昭帝，孝昭帝正要拿他泄火，一个轻柔的声岚响起：“陛下，能不能冯臣妇说几句话？”
冯岚收好刀具，挺直背脊站着，一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