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
想了想,又添了句:「看来陆少爷也有被抛弃的一天。」
旁边的少年哼了声,不置可否,唇角扬起。
广场中心的烟花摆成了心形,树上挂满了小红灯笼,LED 屏上新年倒计时在闪烁跳动。
我开口说:「其实这是第一次有人约我出来跨年。」
他弯了弯唇角,「这也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和你跨年。」
LED 屏上的数字越来越小,四周渐渐喧闹起来,广场的人群在跟着喊:
「——5、4、3。」
「——2!」
「——1!」
零点钟声响起。
无数烟火往上升,缤纷绚烂的花朵在空中绽放,响声震耳,光影斑驳。
「颜轻月,新年快乐。」
少年的眼睛里浅浅汇进烟火的光,璀璨的光吵嚷而熠熠。
「新年快乐。」我半仰着头看天空中绚烂的焰火,忽然觉得留在这里也不错。
看完烟花后,陆亦辞又拉着我在广场逛了好久。
直到 2 点多我才打车回去。
回到房间才发现易朝给我发的消息,几乎就是跟在我的新年快乐后面发的:「你想看雪人吗?」
我回了一句:「刚刚在外面没看到消息,怎么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到窗边来。」
我拉开玻璃窗,鹅毛般的大雪飘了进来,钻进我的脖子里,带来刺骨的寒意。ЎƵ
白茫茫的一片中,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少年。
双肩上落了厚厚的雪,正抬头看着我的方向。
他的旁边,堆着一个半米高的雪人。
我突然想起那天随口说的想看雪人。
少年垂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敲字。
微信震动。
「新的一年,祝平安顺遂,万事皆安。」
俗套的祝福语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
这是他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我快速敲下这一行字发过去,拿起刚脱下的羽绒服快步往楼下走。
等我推开大门绕到楼后时,雪地里已经空无一人。
紧跟在我的那句话后,是他的新消息——
「别来,很冷,我走了,做个好梦。」
大雪纷纷扬扬,几乎将雪人淹没,那串刚留下的脚印延伸向远方。
之前周末他给我讲题来过我家一次,第一眼我妈就不喜欢他,他似乎感受到了,之后就没再来过,但他还是记住了我的房间位置和窗户的朝向。
我在寒风中盯着那个胖墩墩的雪人了看好一会,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我已经不敢确定,少年如今对我还是不是纯粹的感激之情了。
26
我本想开学就和易朝说清楚的。
但高中的最后一学期,作业、卷子、测试都格外多,课间十分钟班里也没人在嬉笑打闹了,大家好像都在铆足了劲地学习。
年级排名一次次在变,校光荣榜上出现了新面孔,表扬的广播里听到了陌生的名字。
名次交替、成绩迭代。
有人因为排名上升一位心花怒放,有人因为分数在深夜失声痛哭。
看着易朝埋头苦读的身影,我最终还是决定高考后再和他聊这种事。
高考完家里是要送我出国留学的,高考成绩对我来说并不是必要的。
我这样和易朝说,让他以后不用给我讲题了。
高三的竞争很激烈,隔壁班突然出现了一个理科超好的男生,和易朝棋逢对手。
两个人的分都考到了七百多,第一次模拟考易朝以 0.5 分险胜,第二次模拟考那个男生以 1 分惜败。
学霸们的竞争紧张又激烈,为高三老师们津津乐道。
数学卷子一套又一套,好不容易写完一套,又来一套。
不同于班里的怨声载道,陆亦辞每次总是兴致很高。
每次卷子最后一道压轴题,他必写,哪怕压上两节晚自习,他也要写得满满当当的。
尽管从来没写对过。
但这并不妨碍陆亦辞对压轴题的热情。
终于他在第三次模拟考的时候把最后一道压轴题完美地解出来了,代价是前面简单的题错了大半。
最后还没及格。
这事被数学老师在班里调侃了一顿。
自此陆亦辞对压轴题的执念有所下降。
27
高考完那天我还有些恍惚。
漫天的夕阳中,我顺着校道往教学楼走,身边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吐槽着今年卷子出得太偏太难。
有好些人几乎是边抹眼泪边出考场的。
忽然听见有人叫我,我闻声看去。
陆亦辞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正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往我这边走来。
「考得还行吗?」
「嗯。」
反正我是把我会的都写了。
夕阳西下,绮丽的余晖从楼层过道斜斜倾落,染红了少年的白 T 恤。
校道上来来往往地有同学在搬书搬行李,旁边的人忽然开口,懒散的调调:「颜轻月,你毕业了。」
我莫名所以地看他一眼。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毕业了谈恋爱,应该不算是早恋了吧?」
「所以呢?」
他走得越来越靠近我的肩膀,低声说道:「所以,让我插个队呗。」
「就这样?」
他被我的反问整得愣了一愣。
「陆少爷,拿出点诚意来好不好?」我唇角微扬,刻意用懒洋洋的调子回他。
28
我说的诚意,好像被陆亦辞理解成了表面意思。
当毕业酒进行到后半段,大堂的灯突然黑掉,音乐响起,陆亦辞拿着话筒走出来的那一刻,我是无语的。
周围的同学在兴奋地起哄着。
「虽然平时总是对我爱答不理,总是无缘无故地损我,总是想跨越辈分当我爸爸……但是后来想想,这都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台上的人像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台下偶尔发出哄笑。
好半天,终于来到正题,他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耳尖通红地看向我:「所以,颜大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在你这拥有除同桌外的另一个身份呢?」
我被人推着上了台,接过话筒,明知故问道:「什么身份?」
「男朋友,」他极认真地道,忽而又改口,「老公也行。」
在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和欢呼声中,我终于开口:「行吧,勉为其难。」
台下有一束目光始终紧随着我的一举一动,直白又炽热,让我感到些许的不适。
当围过来起哄的同学接二连三地散去时,我才找到那束目光的来源。
个子高挑的少年沉默地站在原地,执拗的目光盯着我。
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他眼里翻涌着的情绪——
固执、孤独、落寞、无措……统统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
我移开眼,平静地走进酒席中。
29
班主任特意过来找我,酒过三巡后,她调笑着开口:「老师打第一眼看到你和陆亦辞,就觉得你们俩般配得不行。」
「一个长得这么好看,一个长得这么帅气,俊男靓女养眼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