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民政局出来,江辞怕自己笑得太猖狂,借口队里有事先走了。
萌萌送到福利院第二天,池一一来民政局办理领养手续。
然而情况并不如江辞所说,民政局的人告诉她:不符合领养条件。
“我结婚了。”池一一拿着红本本道:“我弟咳嗯,我老公说结婚就可以领养的。”
池一一语气里满对自家老公的信任感,看上去很像个只剩恋爱脑的傻白甜。
工作人员正在桌子下面偷偷看剧,不耐烦道:“年龄不够。”
“年龄不够?怎么会不够呢?”
江辞说他查过,池一一就毫不怀疑,也没有再去复核他所说的话,这会儿她连忙搜索了一下:需要年满三十周岁!
还有这条?
“那我明年是不是就可以了?”
“你结婚了。”
工作人员说的不是问句。
单纯的池一一没听出来:“嗯,然后呢?”
“需要夫妻双方都满三十周岁!”工作人员懒懒瞥了眼红本本,“你老公还差六年。”
合着结婚没成为领养的有利条件,反而成限制了?
池一一炸毛。
ღ
基地宿舍。
“江队,怎么不接电话呀?”庄北知道江辞今天休息没回去,想找他去打球,结果人压根不接电话。
“不能接,会死人的!”
江辞看着手机上的夺命连环call,知道池一一必定是去过民政局了,要是被她知道自己闲着,不是得要立刻马上回去离婚?
他抱着还没捂热的结婚证:凭本事骗回来的老婆,能随便离?
可他不能一直躲着。
傍晚训练刚结束,江辞立刻给池一一回了个电话,“姐姐,怎么了?”
池一一大抵是忘了,江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叫她姐姐了。
气了一天的池一一,听到江辞的喘息,立刻想到他们在烈日下的训练,又听到他那一声软软糯糯、人畜无害的“姐姐”,质问的语气平白弱了三分。
“你怎么查的?”
江辞明知故问:“查什么?”
“领养条件!”
“怎么了?”江辞发了个纯英文截图给池一一,装傻道:“你看,是不是结婚、工作,咱现在都满足了?”
“你这是国内的要求吗?”
隔了三秒,江辞故作恍然道:“对不起姐姐!我没注意看国家……我说怎么现在国内发布法律条文还用全英文?原来是我查错国家了。”
他态度诚恳,语气却好像受了莫大蒙蔽,十分委屈,池一一没法责备。
“回来离婚。”
这个女人真是毫不留情啊!
虽然不情愿,江辞也只能点头答应,“没问题!你等我封闭训练结束,我立刻回去!”
哪有什么封闭训练?
挂了电话,江辞又在微信里说了好些道歉的话,多半是在表达自己也是无辜的,让池一一不要生气。
池一一见他态度诚恳,又十分配合,也没有计较。
江辞看池一一不再生气,吃完饭回了宿舍,又给她打了视频。
还没说上几句话,江辞的队友们跑过来,大家兴高采烈表示李凯旋靠着一把破二胡,表白成功了!
他下一步目标是求婚,兄弟们过来是想一起商量一下,求婚拉什么曲目合适?
然后就看到了视频中的池一一。
“嫂子好!”
大家在镜头前简单排了个队,齐刷刷鞠躬。
池一一一脸震惊。
诚然江辞内心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之前江辞一直想要表白,想让池一一明白自己的心意,最终目标是永远在一起,但是现在婚都结了,他没必要冒险,让池一一在姐姐和妻子的关系里纠结,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让池一一接受。
所以队员们这突如其来的“嫂子好”,让江辞也有些恐慌。
“又不是不认识,你们胡说什么?”江辞连踹带拽,轰人离开,“找死是吧?这是我姐!”
“哦~姐姐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眼拙,搞错了搞错了。”
江辞踹这个,那个上前,大家都赖着不走了。
“这不是领队吗?好久不见,一一姐,你最近还好吗?什么时候来队里玩?”
一群大男孩叠罗汉似的,将脑袋叠在镜头前,热情打招呼,顺便把李凯旋想要年底求婚的事情告诉池一一,还问池一一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求婚方式。
江辞也很好奇。
第41章 同样的人生
池一一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求婚这种事情,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有人喜欢轰轰烈烈,恨不得豪掷千万、全球直播,有人喜欢平平淡淡,一束小花、二人世界,就能约定终身。
只要是喜欢的人、用对了心,没有成不了的。
“是喜欢的人就行。”池一一补充道:“喜欢的人花五百块也会喜欢,不喜欢的人花五百万也不会喜欢。”
池一一这么一说,这群大男孩立刻就放心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鲜花蜡烛楼下拉二胡,到无人机隔空示爱,他们甚至想要申请直升机加入求婚大战。
当一群穿着黑色作训服的硬汉,从天而降,向她奔赴而来,试想哪个女孩子能不爱?
然而他们想的是落地大合唱,选的曲目还是《咱当兵的人》,说是气势足、格局大。
歌没问题,优点也明显,不用排练都能唱齐声,但问题是……谁求婚唱这个?!
池一一看他们在畅想女生感动哭的样子,有点不忍打扰,附和说好。
庄北提议道:“到时候我们把牧牧也带上!”
“牧牧?”池一一眉头微皱,“谁啊?”
“就是……”
“没谁!”庄北还没来得及解释,江辞捂着他的嘴将他拖离镜头。
“姐姐喜欢听什么曲子?”李凯旋支起二胡,兴高采烈说要给池一一炫一段,还十分大师范儿让池一一随便选歌,然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只会小星星。”
池一一大概知道他表白成功的原因了。
江辞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新闻消息,李凯旋瞥了一眼,顺口念道:“崔俊最高法死刑复核消息下来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他们队友道。
一个死刑犯从被抓到定罪再到执行完毕,往往要经历数年之久,这起案件能这么快审结,媒体有一半的功劳。
由于全民关注度高,各方媒体都卯足了劲儿蹲一手消息,这大半夜的发布,很明显在抢流量。
李凯旋道:“官方媒体的报道,错不了。”
最高法死刑复核下来一周内就会执行,崔俊,也就是高瑞安,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崔俊被判,当年参与狸猫换太子的人,也都双规,即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那他妈应该也快了吧?”
池一一看过一些网络分析,详细列举了华文杰一系列罪行,包括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贩卖毒品罪等在内一共三十六项罪名,可谓罄竹难书,别的池一一不清楚,但她觉得单单是虐死卧底警察,就不能轻易放过她。
“应该没那么快,警方现在希望她能转做污点证人。”
如果华文杰成为污点证人,那她被判死刑立即执行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可是没办法,相比起她背后那位的丧尽天良,华文杰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小儿科。
“她会指控吗?”池一一很好奇,“网上说叶青是抚养她长大的人。”
叶青就是那个幕后大鱼,据说是华文杰的爱人,崔俊就是他俩的儿子,也有说是养父。
网传华文杰出生在一个穷苦山沟沟里,在家里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姐姐,下头有一个弟弟。
那是个典型重男轻女的地方。
女人在那里最大的价值就是结婚生子带孩子,在家带弟弟,出嫁带儿子,老来带孙子。
华文杰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开始帮她物色婚配,好帮家里减轻负担。
她十岁那年,村里来了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只花了三千块钱,就从她父母手里把她带走了。
那个男人就是叶青。
他把华文杰带回了家,不仅好吃好喝地供着,还送她上学识字,给她请了钢琴和礼仪老师。
她在家有保姆,出门有司机,一年四季有穿不完的新衣服。
华文杰的父母脾气暴躁,动辄打骂,叶青脾气很好,从来不打她,哪怕她犯了错,他也从不苛责。
他说华文杰是明珠。
明珠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
对华文杰而言,叶青就是她的救赎,生命之光。
青春期春心萌动,华文杰爱上了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她想把自己献给他,可是叶青义正辞严拒绝了。
十六岁那年,叶青带朋友回来吃饭,其中一个人看上了华文杰,借着酒醉企图用强,被叶青发现打个半死。
那是个高官,轻易能够拿住叶青的生意命门,他的生意因此泡汤。
叶青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段时间总在借酒浇愁,整个人萎靡不振,华文杰从他助理那里知道后,主动去求那个高官。
那是她的第一次。
人生就是这样,底线一旦打破,第二次、第三次就会接踵而来,之后每一次叶青有过不去的坎、有需要疏通的关系,都是她自告奋勇上前。
但是叶青似乎从来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如愿爬上他的床。
两个人的关系就此发生改变,那年华文杰20岁,如花似玉的年纪。
叶青开始带她进出各种场合,向她介绍各种富商政要,毫无保留地告诉她自己在做的事情。
他说他年轻时候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苦,不想华文杰跟自己一样,他承诺会一辈子用心呵护她。
叶青说到做到。
卡宴兰博奢侈品,司机保镖银行卡,华文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华文杰不是躲在家里的小女人,她21岁就开始独立管理会所,22岁接手酒庄,23岁创立了自己的品牌。
众所周知的女强人、女企业家。
“有一点需要纠正一下。”庄北道:“华文杰不是被买走的,是被她亲妈亲手丢掉,然后遇到叶青的。”
“瞎说,哪有亲妈丢自己亲生骨肉的?”李凯旋不信,“况且都十岁了,丢了也能自己找回去吧?”
庄北:“她打小住在山沟沟里,头一次跟她妈去市里,不会回去很正常啊。”
李凯旋正打算跟庄北争论一番,江辞起身轰人,强行将队友赶走后,他把门锁了。
“他们就喜欢胡说八道,姐姐你别搭理他们。”
“如果我遇到的不是池爸,而是叶青,你说我会不会也变成华文杰那样?”
第42章 心意昭然
看到江辞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池一一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叶青对华文杰那么好,华文杰会配合指认吗?”
华文杰重情重义,池一一相信华文杰会毫不犹豫替叶青去死,却不相信华文杰会背叛叶青。
毕竟那曾是她绝望人生里唯一的光。
“应该会。”
这倒让池一一很是意外。
“叶青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而是金三角大/毒/枭。”
他眼光毒辣,当年一眼就相中了华文杰的美貌,那是煤球堆里的金疙瘩,闪闪发光,让人挪不开眼,他知道这个女人终有一天能帮自己一个大忙。
华文杰不知道,她的第一次就是叶青一手设计的,那是他蓄谋已久、打开云北市场的手段。
“听上去像是你们的猜测?”
“基于事实的推测。”江辞解释道:“光云北的‘华文杰’就有三个,人生经历也几乎相同。”
“什么意思?”
“叶青手底下有一批人,专门去各地物色这样的小女孩,出身要穷、长相要美,这样的女孩儿,给点甜头就会死心塌地跟随,他养在全国各地的女人,多得能够写本书,跟其他人相比,华文杰除了相貌身高优势,还有智慧加持。”
她比其他人更聪明,能屈能伸。
更重要是,华文杰爱叶青,爱得死心塌地。
这对叶青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叶青对这把剑掌控得一直很好,华文杰坚信叶青这么多年只有自己一个,所以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事,哪怕是违法犯罪。
如果让她知道叶青有佳丽三千,她的信仰会崩塌吧?
时间很晚了,两人互道晚安挂了视频。
池一一有些睡不着,她洗漱完,重新打开电脑,打算继续肝论文,才敲了一行字,电脑微信闪烁。
是江辞。
『池一一永远是池一一,不会变成任何人!』
回应的是池一一之前随口的一句话。
池一一不是凌渡的亲生女儿,她跟华文杰身世相似,原生家庭过得并不好,一样是被生母扔掉的。
但她很幸运,遇到了当警察的老池,还有将她视如己出的凌渡。
不仅如此,她还有江辞。
一个从小到大在哪里都多余、做什么都是错的人,第一次被一个人无条件需要和信任,江辞让池一一看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不是累赘,不是拖油瓶,不是靠近就会变得不幸的天煞孤星。
因为有老池和凌渡,有江语和江辞,池一一弯成蚊香的三观,被细心呵护、慢慢修正。
过去都已过去,她不会沉迷不前。
池一一微微一笑,敲了三个字:知道了。
消息刚发出去,江辞又打来视频。
“你今晚不打算睡觉啦?”
“我今天应该陪你回家的。”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在江辞脸上,照不清他的轮廓,只将那长睫毛添了一段的影子,看上去愈发浓密纤长。
“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干嘛要陪我回家?”池一一边敲键盘,边跟他聊天,一心二用。
怎么不特殊呢?
昨天才结婚,按照云北这边的习俗,新婚夫妻今天应该天没亮就该起床,夫妻双双把家还,看望丈母娘。
但他不敢解释,怕池一一又让他回去离婚。
“很久没回去了嘛,妈妈都想我了。”江辞道。
池一一点点头,“是该回去看看,妈妈都念叨你好几回了。”
她说完就沉浸在她的论文里,手指敲击的速度飞快,隔了会儿又停下来,鼠标咔咔两声,调出网页在看文献。
江辞也不说话,定定看着她:唇红齿白,面若桃花,那双眼睛应该藏着一片浩瀚宇宙吧?不然怎么看一眼就让人深陷而无法自拔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的手摸到枕头下的结婚证:这么好看的人,现在是他老婆了。
合法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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